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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落头皮一麻。
她僵着身体不敢回头,一边庆幸自己出门时够谨慎,戴了面纱,只要她不出声不回头,姬玄夜应该认不出她是谁。
一边又暗暗吃惊,她知道姬玄夜正常状态下警觉性很高,所以特意选了离官宅数百来的一棵树作为落脚点。
没想到隔了这么长一段距离,她只是从树上摔下去这么点动静,都能把姬玄夜引来,并且眨眼间就到她身后。
这武力值得有多高啊。
就在黎落腹诽不已时,抵在脖子上的剑锋微微一偏,脖颈上立刻传来轻微的刺痛,姬玄夜再次质问:“说话,你是何人!”
那架势,大有她再不应声,他就要削了她脑袋的意思。
黎落咬咬牙,悄悄蓄出一张瞬移卡,然后在姬玄夜的注视下缓缓转身,右手作势要摘下面纱。
趁着姬玄夜注意力全在她右手动作上,她左手突然一扬,做了个要突袭的假动作,姬玄夜侧身一避,得了这个间隙,黎落瞬移消失在他面前。
回到太守府,黎落换下衣裙时衣料摩擦到脖子,本来被她忽略的刺痛感顿时清晰起来。
她从系统仓库掏出手机,用屏幕当镜子一照,果然见脖子上被姬玄夜的剑锋擦出一道一寸长的小口子,深倒是不深,但渗出血来。
黎落“嘶”了一声,给自己投了张愈疗卡,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一道很浅的淡粉色印子。
揉了揉脖子,黎落躺下睡了。
隔日早上,黎落睡到日上三竿,被正房传来的虞父骂街声吵醒。
她坐起来听了一会儿,“啧啧”了两声,跟相里安吐槽:“虞太守好歹是个读过书的人,怎么翻来覆去就那两句骂人的词,一点新意都没有,这种水平在我老家那小区,战斗力连八岁小孩都不如。”
相里安:“……”
王嬷嬷听见动静,挑起帐子一角:“娘娘醒了。”
“嗯。”黎落打了个哈欠,将垂在胸前的长发拢到身后,掀开被子下床。
王嬷嬷伺候着她洗漱时,注意到她脖子上那道淡粉色的印子,皱眉道:“娘娘,您脖子上怎会有道印子?”
黎落眨了眨眼睛:“夜里有蚊子,怕是让蚊子给咬的。”
“哎呀,这……”
“无妨。”黎落说,“替我找身高领的衣裳,遮一遮就好了。”
王嬷嬷翻出一件羽蓝色的方领对襟短衫,领子堪堪遮住脖子上那道印子。
换好衣服,黎落坐在镜子前,由上秋为她梳妆。
这时孟春进来了,她手里捧了一盘新鲜的果子,放在桌上后也不走,站在黎落身后,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黎落从镜子里看到她这副样子,料定她是有话要说,于是问:“孟春,怎么了?”
孟春这才小声道:“娘娘,方才奴婢听韩大人手下几个侍卫说,冯刺史和刘国相家一早被抄了,抓了几百人……”
即使昨晚就已经知道这个消息,黎落眼皮还是微微一跳:“好,本宫知晓了,王嬷嬷——”
王嬷嬷立刻躬身道:“娘娘。”
“吩咐下去,这几日若是没什么事,让府内的人少出门。”
“是。”
黎落做好了心理准备姬玄夜会大力整治青州官僚贪腐之事,但没想到他动作会这么迅速。
刚抄了冯刺史和刘国相两家,第二日便传出消息,午时要在西市当众处死包括冯刺史和刘国相在内的十一人。
听完孟春汇报,黎落面色凝重,反复摩挲着手里的碧玉卧龙点翠金簪。
就在她思忖着冯刘二人死到临头,会不会把虞父也拉下水时,正房那边再次传来虞父的咒骂声。
“虞双双,你这个逆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啊!辛苦将你养大,不知报恩就算了,还将我打成这样,你也不怕遭报应……”
平时虞父这么骂,黎落听两耳朵就过去了,但今日她正心烦意乱,忧心整个虞家会不会卷进贪腐案。
恍然听见虞父这一骂,她心头的火气顿时冒了起来,当即拍案道:“王嬷嬷,去将韩大人叫来。”
韩大人很快进来,见过礼后,黎落吩咐道:“韩大人,你派几个人,用肩舆将虞太守抬去西市。”
韩大人这些日子替黎落跑腿,亲眼见过虞太守贪了多少东西,这会儿同僚被查落马,黎落不仅没有要低调避嫌的意思,反而让他把虞太守抬去处死冯刘二人的死刑现场,他吃了一惊:“娘娘,这……”
黎落看出他的想法,摆手道:“你照做便是,本宫心里有数。”
“是。”
临近午时,西市。
自早上传出要处死冯刺史和刘国相的消息,西市刑场便不断有人赶来看热闹,越接近行刑时间,四周越是被围堵得水泄不通。
黎落戴着幂篱,坐在西市边上一家酒楼的二楼。
虞太守也被抬来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他坐在肩舆上一路摇到酒楼,还未痊愈的腿伤疼得他死去活来,心里对女儿的憎恨又多了一层。
一被安置到酒楼雅间,关上门他便开始咒骂黎落。
黎落充耳不闻,静静由着他骂。
直到午时三刻,外头议论声渐高,黎落命人开了雅间的窗户,从这里可以看到刑场和四周攒动的人头。
虞太守被抬到窗户前,见到眼前的景象,他先是微微一愣,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声顿时止住了。
很快,十一个死刑犯被反绑双手,挨个押上刑场,在绞刑架下堆起的木板上站成一排,脖子被套上绞索。
那十一人无一不是面露惊惧之色,有的两股战战,有的痛哭流涕,更有的裤裆间湿成一片。
时辰一到,随着监刑官一声令下,执刑手用力抽走死刑犯脚下垫着的木板,身体一失衡,死刑犯们从高处重重跌下,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颈椎骨被套在脖子上的绞索生生绞断。
虞父瞳孔狠狠一缩。
颈椎骨断裂的死刑犯们并没有立刻死去,而是像搁浅的鱼一般艰难地在绞刑架上挣扎抽搐,失禁的污秽物淌了一地,足足半盏茶时间才相继没了动静。
高高悬起的绞刑架下只剩下十一具双目暴突面皮紫胀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