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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滢窝在崔泽怀里,他的心跳声就在她的耳朵边,一下一下,稳定有力。她没吃什么东西,此时腹中空空,酒意却弥散开来,四肢百骸酥软,头脑昏昏欲醉。
她在微弱的气息声中轻声自嘲:“崔滢,你这个贪得无厌的混蛋,终究还是拖他下水,自误误人。”
霍高覃命人在南山山脚下升起篝火,十面锦旗插在地上,分别写着十匹马的名字。崔泽到达之后,抄了“赤兔”与“追风”旗号,毫不停顿,纵马往回飞驰。
来回二十里路,赤兔在小半个时辰内跑完。回到起点时,鼻子里喷着粗气,身上汗出如浆,马奴忙拿出早已备好的盐砖,引它去一旁舔舐。
在场中等候多时的看客纷纷骚动起来。参赌下注的,尽皆跌足痛恨,自怨自艾,怪自己走眼。善于逢迎阿谀的,已经开始大肆宣扬世子的英姿战果。
看热闹的则在议论,为何郡主会被世子抱着回来?又大发感叹,赤兔驮了两个人,仍能一马当先,可见确是万金难买的神骏良驹,不知明日卖出怎样的天价。
崔浩早已迎上去,一边问“郡主怎么了”,一边伸手想把崔滢接过来。
崔泽退后一步:“不用劳烦三弟,我送阿滢回去歇息。”
他一转身,碰上霍高覃,手背在身后,皱着眉头打量崔滢。
回程路上,崔滢开始胃疼。此时脸色惨淡,头搭在崔泽肩上,微启眼皮,看见霍高覃,居然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不会找你要汤要水地作闹。”
崔泽大致猜出是怎么回事,心头恚怒,冷冷看着霍高覃:“阁下号称能照顾郡主,这就是你所谓的精心照顾?”
霍高覃脸色也阴沉着,火光映照,怒气聚集在微带金黄的瞳仁中:“郡主,我问你,我有没有亲手替你切好羊肉?我有没有事先警告过你?是你毫不领情,甩脸子给我看。霍家亲戚众多,你若是总这样由着性子胡来,无所顾忌,将来嫁进霍家,就算我能宠着你,容让你,你如何能够讨得长辈喜欢,赢得晚辈尊重?”
“你胡说八道什么?”崔泽一下子收紧双臂,用力之大,几令崔滢蹙眉。她低低哼了一声,崔泽忙松了手。崔滢却感觉得到,他抱着自己的两条手臂在轻轻颤抖。
霍高覃转眼看着他:“我姓霍,我出身西北。世子,你难道猜不出,我为什么而来?”
这一番对话,一字不落,进了周遭无数双耳朵之中。
关于这位西北豪客的来历,城中多有揣测。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刻他竟然亲口承认,且还大剌剌宣布,他与宁华郡主有婚姻之约。
崔浩脸色苍白,望着崔泽。
崔泽的眼睛黑得发亮,他看着霍高覃,一字一句道:“我不管阁下来自何处,姓福还是姓祸,郡主是我东阳王府的掌上明珠,你若想求娶,自去请来父母媒妁,与王府商议。岂有媒人尚未登门,你就胡言乱语的道理?自此刻起,你若靠近郡主三尺之内,恕我不会客气。哪怕闹出天大的风波,也要让你知道,东阳王府断不会容人轻侮。”
崔浩走上前去,站在他身侧,悠悠道:“我亦是王府中人,自当与世子共进退。”
王府另一位庶子崔洋也在人群中,本来跟别人一样围观热闹。被崔浩这样一说,只好也抬腿走出来,一声不吭地站在崔浩身侧。
在场众人一时都不敢说话。
唐梅站在人后,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陈娇娘与她耳语:“你哥哥对所有妹子都很好啊!”唐梅一言不发,转身走开。
好在此时终于有第二匹马奔回终点,看旗的仆役来回报:“明义君拔旗而归。”
众人忙拥着霍高覃前往迎接,这才平息下双方剑拔弩张的气势。
崔滢没什么力气,却仍旧朝崔洋点点头,微笑道:“阿洋,谢谢你。”
崔洋脸上大红:“郡主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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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经过中天,开始西斜。崔滢坐在帐篷中,小口小口喝粥。
米是奉三娘带来的涞州米。锅是崔泽托了崔沁,去问人借来的——闺中有茹素礼佛的习俗,这次来的小姐中便有几位吃长素的,随身携带锅碗,自己煮食。粥是崔泽生了火,守在一旁,不错眼盯着熬出来的。
山月本要接过碗来,崔泽却拒绝了。他端着碗,坐到床边,将崔滢半抱在怀里,一勺一勺,亲自喂她。
海月大是高兴,悄悄拉山月袖子出了帐篷,跟她咬耳朵:“这下子,你不用担心世子对郡主不好了吧?到底是血浓于水,世子心地良善,怎么可能不看顾自己的亲生妹子?”
山月点点头,没有说话。今日世子对郡主,果然十分尽心——也太尽心了些!她心里又起了别的担忧,这担忧有些荒谬,因此不敢告诉海月,便想转身回去帐篷里候着。
海月一把拉住她:“你急什么?让世子与姑娘好好说些兄妹间的私房话,不好么?”
山月无奈,回头看了眼帐中昏黄烛光,想了想,心里总是安定不下来,干脆带着四个小丫头,围着帐篷一圈圈巡视。
帐中,崔滢吃了小半碗粥,摇头不吃了。崔泽放下碗,低头微笑道:“我正想劝你别一下子吃太多。”
“你以前教过我,饿极了的时候,需少量多餐,慢慢恢复进食。”
崔泽沉默了一下,忽然将她抱紧,在她耳边低声道:“阿滢,告诉我,我们以前是否认识?上回离开涞州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送我书册?你以前是不是也胃疼过,也是我替你煮了粥,喂你吃饭?”
崔滢抬手轻抚他嘴唇:“问这个做什么?横竖你也不记得了。”
崔泽还想说话,头却被她拉低,所有未来得及出口的疑问消失在她唇齿之间。
这个吻悠长而热烈。结束的时候,他喘/息着,双手放在她腰上,想要轻轻推开她。
他们靠得太近,近到让他无法遮掩身体的强烈反应。
她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似是撒娇,又似是不满。他顿时停住手,不敢再动弹。
好在崔滢也没有更过分的行为。她安静地缩在他怀里,听着他如疾风暴雨般的呼吸声逐渐平静下来。
她轻声问:“阿泽,你是想做一个指挥上万人马,拯救无数百姓的大英雄,还是想做一个富贵闲散的世子,一个像父亲一样的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