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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又进来了几个身穿甲胄手持火把的护卫,城霜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他们,总是能为了一个人或一件事就毫不犹豫地舍了性命,无牵无顾地去拼命,还总是能想出冠冕堂皇之词,极尽美化地称之为忠、义、孝。她总是在想,若天底下没有男人,是不是就不会有战争了呢?她总觉得男人的情感中有太多的血性。
忽然,那黑鸦鸦、死气沉沉中忽然透出一丝白来,纯洁无暇,在天地间晕染莹芒,城霜一提裙子,立马下了厅前台阶,向那白茫迎去。
“雪梅?雪梅!你可算回来了!”
雪梅闻声望去,见是城霜姐,也远远奔去,近了,紧紧握住城霜的手道:”让姐姐担心了!我没事!“
见城霜眼里还有将信将疑的目光,又在城霜面前轻盈地转了一圈,道:”看,安然无恙!“
城霜不管不顾地就将雪梅紧紧拥了。
“雪梅,以后姐姐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雪梅有些不自在,不易察觉,想抽身出来,可是听到背后隐隐传来啜泣的声音,只道是真令姐妹担忧了,道:”姐姐莫要担心,雪梅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一面雪梅安慰城霜,城霜那边无多言语,倒好像这番是城霜落了难一般,就如此两人入得厅堂来,咏莲、香桃都争相跑来,季似晴不急不缓在后面道:”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几人皆心有余悸。
唯有迎风阁主仍安然座上,闲敲杯盖慢品茶,无惊无喜,懒懒地对雪梅道:“随我来,我有事要问你。”
雪梅有些踌躇,虽然这阁主才主掌迎风阁几年许,而雪梅也不是与其走得最近之人,可是从平日迎风阁主处理阁中之事,和与众姐妹的相处行事来看,他并非是迟愚之人,相反其对一些鸡毛小事的敏感和警觉皆是异于常人,甚至达到了以一斑窥全豹的程度。雪梅心中有些拿不准了,莫非阁主已经察觉自己所为之事?还是阁主对刺客身份有所怀疑,想从她口中获得一些线索?
雪梅心中并无头绪,只好相随其后来到一个厅堂侧的隔间中,进入后把厢门阖好,将一众满腹狐疑、面露忧心的众姐妹挡在了门外,临关门之前,雪梅向众人微微一顿首,示意让她们不必担心,自己其实也并无什么大的隐瞒之处、亏过之处。
紫衣绿璧的迎风阁主早已在案几前惬意坐好,斜倚座椅,随意自如,雪梅将桌上早已备好的一壶热茶倒入两个茶盅,将一杯端到迎风阁主面前,才正襟敛裙坐下,看向迎风阁主,那迎风阁主也正悠闲地瞧着他,满怀笑意:“可有受惊?”
“受惊倒不至于,那刺客将我劫出后,见甩了众人,便放了我回来,也没露出其真面目,因而并无甚威胁恐吓之举。”雪梅只愿阁主不要再想从她口中套得任何有关那书生的线索了,便如此说道。
“好、好,那就好。”没想到迎风阁主如此回答,顺手拿起案几上的茶中抿了一口烫茶,才继续道:“雪梅,你现在可知晓那人身份了?”
雪梅晓得阁主所说的那人是谁,不是刺客,便是他,她本想答不知隐瞒,却觉得此举在迎风阁主面前也只有弄巧成拙,他既然问了,便绝不会是空穴来风,便和盘托出道:“是,知道的。那人并非常人,亦非那些士子官吏可比。”想是心中所想定与阁主无异。
那迎风阁主晃了晃茶盅,垂着眼眸用杯盖滤了滤茶叶沫子,轻轻缓缓地道:“你是否早已知晓?”
“是。”雪梅又爽快回道,面对对面那个能一叶知秋的人,不需要有多余的言语,真话一句便足够。
“嗯,不错,不错。”
此时要是春桃听见这迎风阁主脸上挂着不冷不淡的笑,不知意味地这样说,铁定早已曲身跪于几前,泪眼汪汪地祈求阁主向其恕罪了,若是平常阁中人,恐怕声音连带着身子都是要打颤的,可是雪梅并不知害怕,她只道:“阁主,小女愚钝,不知阁主是何意?”灵巧的双目在眼眶中打转,确是充满了疑问。
迎风阁主只是晃晃脑袋,道:“不,不愚钝,也并无甚大事,只是,今日方觉雪梅之好,哈哈!”
雪梅更不知阁主为何如此说来,更是疑惑不堪,却也禁不起赞赏小脸一红,有些羞赧地低下头去。
迎风阁主抬眼一瞧她,更是不自禁地笑了,起身朝门口走去,行步之间,自言自语道:“只是还欠些时日,欠些火候,他日定然大有好处。”
在雪梅不知其所云间,迎风阁主已负手进了偌大的厅堂,见门外还把守着侍卫,便对他们道:“既然人已经回来了,就让那些在迎风阁中的护城卫都撤了罢!诸位辛苦了!只不过要抓刺客在城中搜索便是,否则不但对迎风阁明日生意有碍,怕是对你们主子也有不利。”无法正常探听情报了。
那守门侍卫本还犹豫是否听相国之命,可当听到会对他主子不利,虽不明就里,却也立马不言一语便急急通知迎风阁内各路当值领兵去了。
这一月,都城之中都在戒严,迎风阁中众人都是贤雅之士,自然知晓此中利害,都对此事缄口不言,仿若没有发生一般,坊间只道有刺客在迎风阁刺杀贵人未遂。只是搜捕并无所获,因当日刺客并未露出其真面目,要仅凭眉眼在这都城的茫茫人海中寻找这刺客,实在犹如大海捞针,更何况极有可能已逃出了都城,希望渺茫。
雪梅正在迎风阁最高的钟鼓楼上,倚在钟阁的红漆柱子上。
这钟鼓楼,迎风沐雪,只每日重要时刻有撞钟人慢慢爬上这高耸陡峭的楼来,楼阶又紧邻顶梁大柱,因而平日少有人来,更无人照料打理,柱子上的朱漆已掉了好几片。
雪梅眺望着外面的街市,喧嚣热闹,春意盎然,倒并非是芳花香草,这些在迎风阁中也是遍处皆可见,只是,那行走在街市上的、远方青松绿水边的一双双人儿,在这美好春光中,皆肩并肩手牵手,看向对方的眼中含情脉脉,连花草都羞了颜色,真是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