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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雪梅已经满眶晶莹,白叶的情真意切,正言厉色,无不触动着雪梅的心弦,雪梅看着白叶在月光下清朗的双目,看着他眼中的拳拳深情,仿佛要直看到他心底去一般,只想将自己心底里的话就这般送传给他。对白叶的事置之不理,这又怎么可能,自她瞧见他面容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身不由己了,如今红线欲深,却让她放手任之,她是说什么也不肯的。不是不信白叶之能,实乃红尘羁绊,雪梅想要挣脱已久,现今,有什么要挡住她的去路,她都要尽力挣脱。
可是见白叶一副坚定认真之神情,雪梅却也不能说将出来,知道这是一个大丈夫的尊严所在。于是,她只对着白叶轻轻一笑,道:“好了,我知晓了。我本也不愁,只不过偶尔碰到些有用之人便随处留意一下而已,实也无周全之计划想法。”
还没待雪梅说尽,白叶便一把将雪梅拥入了怀中,远处,只见两袭白影刹那间融二为一,只余下背后腰间衣带飘飘,于风中与杏花柳枝同舞。
雪梅一时失措不知该如何,双手不知放置何处,便只好任他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心中却直跳如鼓,只觉得隔着薄薄的几层衣裳,对方的心跳直入耳鼓、心房。
白叶紧紧抱着雪梅,仿佛抱着的力度便印证了他的深情,俯首贴着雪梅的青丝,似带着一股哭腔,在雪梅耳旁耳语道:“雪梅,你只要安心待我回来就好我这几日一直在议堂中与他人论战驳舌,一来增识长闻,二来亦是希望有伯乐出现,以我之能,博得论战喝彩不足为难,只要有一官半吏在,就定能被发现赏识。果不其然前几日,我便遇见了这么一位贵人,他答应我,我若能金榜题名,定为我安排个好前程,只不过从此便算是他门下之徒了。这官场中营党结派也是常有之事,真要是没个朋党才是最可怕最难存活的。我要是此次中试,就可先谋得个翰林院修撰的官位了,于我大事也极为有利。所以雪梅你看,你根本不必白白担心,万事我皆自有分寸。”
雪梅听他如此说来,便放下心来来,将下巴搁在白叶肩头,书生似是形体文弱,肩头却也宽阔,雪梅竟有了一生一世皆可无忧无虑倚靠于这个肩膀的错觉。感觉到背上掌心传来的温热,雪梅心头也一热,虽不知该回对什么,可是也觉得只有一声“好”才是对他一腔热血心肠的不辜负。雪梅就这么由他静静地抱着,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平静毫无他虑的月光下的温婉时刻,宁静如水。
四周杏香弥漫,一片粉嫩轻盈地兜转,瓣尖轻点便落到了白叶的肩上,在雪梅鼻尖馥郁芳香,雪梅想,该是暮春了,夏日也不远了。
两人相拥伫立良久,不舍分离时,才发现原来杏花已飘了满头,两人不禁相视而笑。雪梅为白叶拂去了头上的杏花杏瓣,正要去拂自己头上的,却被白叶拦住了手。
白叶牵着雪梅的手道:“我来,杏花飘雨,点缀青丝,佳人柳下,甚美!”说着,小心地为雪梅在发上髻上择去了一些零星碎点,留下几朵杏花艳蕊,左右端赏,待得满意,才迟迟告别离去。
雪梅只站在原地目送着白叶渐行渐远的背影。
“雪梅,你傻站在那里看什么呢?”雪梅猛然回过头来,却发现原来是咏莲在远处喊自己,一旁伴着城霜,闻声立刻止住了向咏莲正说着的话,抬起头来也看向咏莲喊道方向。咏莲大概是望见了雪梅的身影,两人此时正往这里徐步而来,看来也是于这静夜抒怀散步来的。
雪梅对已走近的咏莲、城霜道:“今夜春色尚好,出来赏一赏,咏莲姐、城霜姐,你们瞧今夜的杏花缤纷,多美。”
咏莲抬首去看那溪畔树梢枝头的花团锦簇,伴着夜色中风灯的幽照,确被繁华盛景吸引了去,久久不能移目,仿似已经很久没见过这般情景了,眼中尽是贪恋。
城霜却没看于这潋滟水光中开得绚丽夺目的杏花,她一眼便瞧见了雪梅髻上的几朵粉白相间、镶嵌大小皆宜的杏蕊,却没有去摘之意。
城霜盯着雪梅发上的如火如荼,目不斜睛道:“美是美,可也要遇上懂得赏它的人,才尽善尽美,若只是平日里那些附庸风雅之客,随便赞几句陈词滥调,也只好比是庸脂俗粉涂上了美人的脸颊,可惜也糟蹋也。若不是今夜我们于此注意了它,恐怕它就要空放花枝,遗憾终生了。”
一说至此,咏莲的双眼便一下黯淡了下来,仿佛被黑夜遮了光彩去,她低首不再去赏那花,那让人神伤可怜的杏花。咏莲也叹道:“是啊,这杏林子开了几宿了,更不用说年年如此,平日里过往来客只当它是这园子中的一处平凡景致,多它不惊,少它不惜,可它如今月下缤纷之美,说不定至今却只有我们三人能知晓体会。只可惜了这杏花,美则美矣,到头来却也只能空自飘零入土。”
雪梅本只觉这杏花烂漫可人,却没想到牵出这么多黯然神伤来,雪梅也不禁想道。或许这杏花就是自己,自己就是杏花,空走一路,孤芳自赏,偶有一两过客相逢而过,也不过唏嘘赞叹两声,而后独自飘零,暗香零落,即使群花相伴,却也都逃避不了同样的命运。
“好了好了,这温凉之夜竟被我们想得如此戚戚惨惨,你们瞧,连月亮也要躲着我们去了,这更深露重的,咱们还是趁早进屋去罢。”城霜见两人皆面露沉色,思绪凌乱,便连忙出言道。其实城霜本也并无他意,只是有时候戳破了这谁都知晓的真相。真相残酷,但人就是在炼狱中艰难存活下来的。
三人进得雅阁各自歇息之所,一路上皆默然无语,城霜知晓并非说话时机,须得借力推波,才能让两人都摆脱这空无的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