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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最终还是同意了姜云明去后山祭祀。
形势比人强,中年男子知道姜云明之所以还能跟他说这些还是因为客气,不然的话小小的山村怎么经得起那么多士兵的进攻?更何况姜云明也说了他是来自长安的,长安是什么地方?藏龙卧虎之地,能从长安不远万里来到这登州的人会有几人?他身边的男女老少不论是从气质还是仪态来看也都不是普通人。
姜云明很严谨的履行了他对村长的承诺,他连村子都没有进,从小河绕行到了北山,途中仅仅只在自己家老宅的“位置”多看了几眼。除了在小河边洗衣服的几个妇女之外也没有打扰到任何人。
村子是坐北朝南的,北山是村子的后山。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小山,姜云明有点儿恍若隔世的感觉。
整体上来说和三年前没什么太大的改变,北山的山体基本都是石头而非泥土,开垦起来比较费力,所以即便是三年过去了北山也没有多出来多少田地,郁郁葱葱的松树林和叶子刚刚长成的板栗树林基本上就是北山整体的特征了。
罗三林带着几名龙武卫在前面披荆斩棘,一千年前的这里开发的程度太低了,很多原本有的路现在根本就不存在,只能是辛苦他们了。
“停下吧。”姜云明看了看四周,叫停了罗三林他们。
植被地貌有很大的差别,但是整体的地势姜云明还是熟悉的。让罗三林他们小心的清理出来一块空地,姜云明亲手搬来石块垒成火圈,在西北角留下了一个缺口后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
杜如晦和程咬金二人带着那些小辈只是在远处看着,在姜云明让罗三林清理四周的时候他们就退了出去。祭祖是很严肃的事情,不是族中之人参与的话会让祖先震怒的。
李丽质三女把事先准备好的花圈和纸钱等东西全都拿了出来,随后也隔着跪在了姜云明的身后。
“爸,这两年都没有给您上祭,也不知道您老是不是在怪罪我。不是我不愿意来看您,只是之前总是在长安,现在好不容易回到村里,也不知道这烧的纸钱您能不能收到。”
一边往火里丢着纸钱,嘴里还一边唠叨着这几年没能说得上的话。
看着热气流形成的小旋风,姜云明以前听母亲说那就是亲人来收钱了。圈外的烧纸是在地上平面划着往别处飘,这是孤魂野鬼在拿钱,因为拿着不仗义,所以旋不起来风。如果圈外的纸也是旋飘,那就是遇到横鬼了,你亲人收了钱也揣不住,他们都在圈外等着呐,出了圈就抢。
这都是封建迷信,姜云明的心里很清楚,但是他现在由衷的希望母亲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真的是亲人上来收钱了的话那就最好了,最起码代表着父亲能听到自己所说的一切。
可想想那横亘在自己面前的时间长河,姜云明也知道那只不过是人们为自己留下的一丝念想罢了。
“爸,跟您说一声,我结婚了。”姜云明拉了拉落他半个身位的李丽质。“以前您总说我太蔫了,以后找媳妇儿都困难,但是可能您想不到现在您有三个儿媳妇儿了。”
“公公大人,您的儿媳丽质给您请安了。”李丽质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虽然不响,但是姜云明看到她是真真切切的磕在了泥地上,不论父亲能否看得到,最起码心意到了。
林馨怡和映雪在李丽质磕完头之后也紧跟上去,言行和李丽质一模一样。
“说起来您可能不信,但是儿子是真的当了大官儿了。”姜云明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消化他突然多了三个儿媳妇的事情,只能是自顾自地说着,还伸手拿过了李丽质手中那个未打开的包袱。
“这衣服烧给您看看,您要是看到了的话就给我妈托个梦,告诉她一声儿子在这边一切都好。”
一点点的把那身紫色官服送入火中。那不是什么祭祀的用品,而是老丈人李世民特别开例给他的金紫光禄大夫的官服,是真货,而不是让人特别赶制出来的。
七旒毳冕,绣有五章纹的衣裳,除了金饰佩剑之外全都被姜云明投入了火中,付之一炬。
虽然说历来都没有规定不能损毁官服,但是好像还真没有人这么做过,最起码在姜云明的记忆里没想到有谁干过这事儿。他本来也想着自己让人仿着自己的官服重新制作一身,但是老丈人知道之后是直接差人给他送来了一身。
“以后儿子可能不会再来这里了,事情太复杂,说起来有些繁琐,总的来说是儿子不想打扰到村子里的人,不然的话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儿子在长安的祖祠里给您立了牌位,但是没敢给我妈立,您要是听到了的话以后就去长安吧,在那里逢年过节儿子都会给您送钱,若是儿子有事儿不在的话还有您的儿媳妇儿。”
父亲一生没什么不良嗜好,抽烟也不过一天三两根,酒也不喝,唯一的喜好就是和村里的人打打几毛钱的麻将,姜云明没有再说话,怔怔的看着火圈内的火舌慢慢变得无力。
“儿子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跟在您屁股后面的小孩子了,现在儿子有很多事儿要做,很多人还离不开您的儿子,也不知道您会不会因此为我而骄傲,但是儿子真的要离开了。”
看着完全熄灭的火圈,屡屡清风带着燃烧殆尽之后剩下的纸灰飞向天空,姜云明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个头,李丽质三女也跟着一起。
或许真的应该放下了,总是存在心里会影响到自己的心态、判断和很多其他的方面。看了看地上垒成圈的石头,再看看在密林中朝着天空飘去的纸灰,姜云明拉着李丽质三女站了起来。
“杜伯伯、程伯伯,让您二老久等了。”给两个长辈行了个礼,姜云明现在感觉整个人好像都轻松了很多。
“都放下了?”杜如晦看着姜云明,他敏锐地感觉到面前的这个少年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或许吧,小侄也不知道。”姜云明笑了笑,并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放下放不下那不是小侄能说了算了的,若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放下的话我也不至于特地来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