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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是程昭的生辰,宋煜他们几个商量着要好好帮她办一场生日宴,提前准备了起来。
黄书意最上心,一点一点地跟宋煜沟通着细节。
“桃花杏花梨花都要,凡是春日里有的花,最好都准备着,还有花灯和百蝶衣,都要请手艺最好的师傅来做,不吝惜银钱。”
宋煜劝道:“太过铺张,似乎不太好。”
黄书意很坚持:“阿昭会理解的,你别担心。”
这是临走前帮她过的最后一个生日,黄书意想竭力做到最好。
“好吧。”宋煜知晓她们俩关系亲近,只得妥协。
悠然馆内,桃李盛开,一片盎然春意。
书屋内书声琅琅,程昭慢慢地念着一种全然陌生的文字,分明是极好学的模样,可这副模样无端地让人感受到危险。
无尽的危险。
苏先生立在她身前,神情严肃凝重。
他答应教程昭螭族文字,可是才几日的功夫,他就有点后悔了,因为程昭不是玩玩闹闹,她是认真的,认真地想要学会这些,认真地借走了藏书阁所有相关的书籍。
她在玩火。
苏先生这一次却没办法阻止她,反而还得救她。
记忆拉回几天前,程昭课后留下,等到四下无人时,扑通一声跪在苏先生面前,她仰着头看苏先生,笑得有些无奈:“这下子,无论您愿不愿意教,我都得学螭族文字了。”
苏先生往后退了两步,几乎要拂袖离开,他罕见愠怒:“程昭,你莫要找死,有些东西是禁忌,触碰不得的。”
“苏先生,我中蛊了。”她轻描淡写。
少女的袖口挽起,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此刻上面多了一条蜈蚣一般的黑痕,乌黑丑陋,歪歪扭扭。
她仍含着笑,出口忍不住叹息:“我得想法子救自己啊。”
这是毒蛊。
要么看着她因为毒蛊而死,要么就教她,让她自己寻找解毒之法。
此刻,苏先生所有的严厉和拒绝都没了作用,他只能感叹命途无常,或许从这些书初次被她发现的时候,就注定了如今的局面。
他只能应下来。
程昭给他磕了个头:“先生,我会很认真地学,保证不给您添麻烦。”
从悠然馆回来的路上,程昭满脑子都是那些奇文异字,偶尔从袖口里掏出一张标满痕迹的纸,无声地念着,可算是很用功了。
马车停住,惊蛰提醒道:“小姐,到了。”
程昭把纸塞进袖口,掀起车帘下了马车,抬眼便看到大门处有人在等,是许雨菀,她一身明黄色春装,头上发髻灵巧动人。
她热情地迎上来,挽着程昭的手:“三姐姐,快进来,我有事要同你说。”
“说吧。”
“二叔的二儿子许瑞丰要成亲了,请我们去喝喜酒呢。”
程昭挑眉道:“我们?”
“是啊,那毕竟是我们的堂哥呢,该去还是得去的,母亲打算带着府里的兄弟姐妹都去呢,特意让我也来请你。”
程昭婉拒道:“我最近忙得很,只怕是去不了了。”
许雨菀为难道:“不去的话,怕是不太好,全家人都到了,三姐姐你不去,难免会惹人议论。”
程昭没应声,尚在考虑。
“姐姐,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嘛,好不好嘛?”许雨菀晃着她的手臂撒娇。
许雨菀向来还算有分寸,今日难得撒娇求她。
程昭犹豫着:“容我想想吧。”
待到回了听竹院,她召出暗卫,指着左手边两个:“你们两人去屏州一趟,帮我查查,屏州许家许瑞丰是何时定下的婚约,查得仔细些。”
另两个暗卫这几日一直盯着许府,也有所发现。
所有的消息加在一处,程昭便了然,许雨菀打的原来是这个主意。
她坐在秋千上,眯眼一笑,虽然计划仓促了些,不过许雨菀终归还是上钩了。
她拉开袖子,看着手腕上的痕迹,叹息道,若是没有这毒蛊,她会用更加稳妥长远的谋划,可是如今,她没有太多时间周旋,只能刺激许雨菀,让她生出嫉妒,愤恨,然后提前下手。
这之后,许雨菀又找了程昭两次,皆是劝说她一道去屏州,程昭终于松了口:“去便去吧。”
成亲的日子定在三月初十,因屏州离得近,所以她们定下三月初七出发去屏州。
程昭随便收拾了些衣裳首饰,又准备了几瓶药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随着许府的车驾出了城。
程府的马车走在最后面,原本是程昭和许雨菀同乘一车,许雨菀借口有话跟曹秋柏说,转而上了许府的马车。
马车从绵州到屏州,需要一天时间,路上走的是平坦的官道。
走到一半,转而又走了小路,小路两侧是深山密林,虽然早知道有这一遭,但程昭还是下意识捏紧了手。
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两侧的密林中窜出十多个持刀的土匪,朝着一行人冲过来。
空气中遍布着女眷们的惊呼。
程昭看不清前面是什么情况,她只知道,有三个土匪冲着她的马车过来,先是一刀把程府的车夫砍死,再跳上了马车,调转马头,长鞭在马屁股上狠狠一抽,马车颠簸着离开。
程昭坐在车内,尖叫了一声,又往墙上一撞,随后靠着车壁,装作昏迷。
很快,有人掀起车帘进来,见她昏迷着,嘀咕道:“这丫头怎么昏过去了?”
“大约是胆子小,被吓得吧?哈哈哈,娇小姐就是这般不中用。”
“你们还别说,这女人长得真好看,怪不得有人花重金要我们毁她的清白。”
马车很快上了山,土匪们见她昏迷,又一副瘦弱模样,连绑都懒得绑,直接把她丟进了一间屋子,在门外上了锁。
她等了一会儿才睁开眼,透过窗子,院中有十多个大汉,正围着火堆喝酒。
“今夜就是我们三当家的新婚之夜,听说那个小姐家里很有钱,等生米煮成熟饭,我们以后是不是就有花不尽的银子了?”
那位三当家生得威武有力,正大碗大碗地喝酒,面上满是得意之色:“自然是有花不尽的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