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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听章浩宇这么说,反而露出了一丝微笑,仿佛早就猜到了那样,神色中充满了坦然。
保安亦直视着章浩宇的双眼,开口回答道:“我不过就是一个保安,我能知道什么呢?”
“可如果你不知道,或许就没人能知道了。”章浩宇也很直截了当,想戳破保安的伪装。
“或许是你想多了吧,如果我知道怎么离开,为何我现在还不走呢?”保安说着就端起了手边的那个茶杯,自顾自地小小抿了一口茶水。随后,他扭动着手边的收音机按钮,换了一个自己喜欢听的频道,看起来完全不在意身旁的章浩宇和冯菲宝。
而恰恰就是这个举动,更坚定了章浩宇心中的选择,眼前之人就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
“不对,你刚才撒谎了,你并不是无法离开,只是纯粹不想离开罢了,这里头的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从来都没有被强行留下,全都是心甘情愿做出了这个选择。”章浩宇再次出言揭穿了保安的谎言。
保安微微闭着眼,脸上也带着一丝笑意,他没有搭话,而是跟着广播里的音乐哼了起来。
“可你清楚知道一点,如果那些家伙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或许就不会继续做出这样的选择了,这里本不应该是那些家伙的归属之地。”章浩宇说着用双手撑到了桌子上,直勾勾地盯着保安。此时,章浩宇的脑海中可谓一片空白,因为眼前这个保安的反应,和自己想象中多少有些出入,而也是这一点出入,让章浩宇的内心逐渐有些没底了。
“你应该对张鹏并不陌生,他经历过什么事儿,我猜你也应该早就知道了。特别是现在的张鹏,就如同一个陷入轮回怪圈的困兽,不断反复经历着自己的痛苦,妄图想要冲破怪圈禁锢,到头来依然是原地踏步,你知道这样对他有多残忍吗?无论他如何努力,最终也无法扭转乾坤,这里所有的东西终究只是一场幻境罢了!”章浩宇直接冲保安怒吼了出来。
保安的眼角动了动,神情微妙变化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好像从没变化过一样。
“不,你错了,就算真是幻境又如何,现实中难道会比幻境更好吗?”保安冷声质问道。
章浩宇一时间还真被问愣住了,保安突然开口质问,可谓让他感觉既意外又高度诧异。
“咱们先不管是不是幻境,但最起码他不会一直白费力气,犹如入魔那般去追寻本就虚无缥缈的东西。”章浩宇开口辩解了一下,其实是替张鹏的遭遇鸣不平,因为这对张鹏而言太不公平了。
保安突然笑了,他睁开眼坐直身子,随意扫了一眼章浩宇,用手缓缓关掉桌上的收音机。
“小伙子,你不认为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吗?按照你之前的说法,张鹏在这里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跟反复经受痛苦折磨罢了。那我倒要反过来问问你,在现实的世界之中,他就过得很好吗?他的家人跟朋友,还有那个该死的上司,难道就不会看不起他,不会疯狂欺压他吗?”
保安说话间彻底换了一副陌生的脸庞,他的面部表情阴冷,目光特别的凛冽。章浩宇和冯菲宝就如同是要被审判的罪人那样,彻底暴露在了他的眼神之中,那冰冷的眼神就要刺穿二人的身体,精准扎入内心最深处。
保安质问完之后站起身来,围着章浩宇转了一圈,语气又逐渐恢复了轻松,他继续自言自语道:“现实和幻境进行对比,其实二者没有太多差别,严格来说现实比幻境还要残酷100倍。幻境虽然没有办法去满足每个人的需求和幻想,但最起码有一点好处,它能够阻止现实中悲剧的发生,难道你们不知道张鹏已经被公司开除了?”
章浩宇和冯菲宝听着对视一眼,并没有开口搭话,而是选择静静听保安继续往下说。
“幻境有什么不好呢?相比起来现实又有啥值得留念?他每天都在努力工作,从来没有放弃过,可现实却一直都在放弃他,不管多么拼命加班,他还是被现实世界残忍淘汰了,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失败者!”保安说着猛然回头,他双眼中似乎有熊熊烈火,盯着章浩宇跟冯菲宝,继续厉声出言质问,“凭什么每个人都看不到他的努力?凭什么能力不如他的同事能够天天摸鱼,而他熬夜加班拼命干活,最终只能换来上司的训斥?凭什么一无是处的废柴能当上领导,而能力不错的他只能卑躬屈膝,每天还要承受莫须有的辱骂?凭什么家里人不能理解他的辛苦,看不到他身上的发光点,却只看到他三十多岁还不如别人?”
保安说着就将桌上的茶杯猛然丢到地上,茶杯则应声而碎,章浩宇和冯菲宝都被震住了。
“来,你们告诉我凭什么?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现实,现实世界里充满了不公,同时还充满了痛苦。”保安此时仿佛与张鹏高度共情了,他深吸一大口气,强行平复好激动的情绪。
“不过,更可恶的是在所谓的现实世界里,他连丝毫的希望都不配拥有,我特别想问问你们俩,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事儿,就连留下来这种卑微的愿望都不配拥有?难道现实这个狗东西,非要将他赶尽杀绝才满意吗?”保安再次抬起头来,看向章浩宇和冯菲宝的眼神已带上了几分恨意,而且还有一种淡淡的杀意。冯菲宝被保安的这种眼神给吓到了,一时间傻愣到了原地,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为好。之前冯菲宝和保安有过近距离接触,那时候的他很和善,完全不会如此凶神恶煞。
章浩宇见保安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儿,便主动将冯菲宝护到身后,他心中已经有了新的猜测,眼前的这个普通保安,已经近乎偏执到入魔的地步了,所谓的理性早已经消失不见,不排除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杀机。
“我感觉你们很害怕我?”保安说着又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们强行留下。”
话毕,保安眼神中还飘过了一丝轻蔑,继续说道:“因为你们不够格,也不配留下来。”
这话听起来很耻辱,章浩宇和冯菲宝都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留下来还要靠资格不成?
保安见面前的二人疑惑不解,继续开口往下解释道:“难道你们真以为我是那样随便的人吗?在你们口中幻境或许一文不值,如同人间地狱一般,但我要告诉你们,千万别太自大了,在我们看来现实世界才是真正的地狱,最为不值得留恋的地方。最起码美好幻境中没有像你们这样的存在,看起来道貌岸然跟满口真理,背地里反而干出猪狗不如之事,活脱脱就是一个伪君子啊!”
保安看向章浩宇和冯菲宝的眼神更加鄙视了起来,他此刻仿佛像在看两只渺小的蝼蚁。
“其实就是你们这样的人,活生生把那些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逼到了绝路,用你们的伪善去进行所谓的关心,实际上却更把那些人推到了更深的深渊里,而你们居然还有脸面来问我为什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保安重新坐回原位,他的双目直视着前方,信心满满地继续进行补充,“我知道你们来找我的目的,可我劝你们最好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千万不要自讨没趣,你们确实是不配留在美好幻境里,可我没说你们俩不配去下地狱啊!”
话音刚落,只见保安的嘴角徐徐扯出一个诡异微笑,仿佛他已经想好了用啥怪招对付面前的这对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