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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们的执行效率很高,随着卑路斯“坚壁清野”的命令下达,“波斯国”的百姓、部落,立刻开始了有组织的撤退行动,而大本营附近的,同样开始了准备……
林运也没有闲着,他召回了所有在外的“大唐军官使节团”成员,分析、研判当下形势,并最终形成了一份带有军事战术指导的文书,递送到了卑路斯手中。
卑路斯阅看之后,实在无法做出决定,便召集了包括塔尔里、咄安在内的会议,以征求其他重臣们的意见。
结果,“波斯”君臣们完全认可“大唐使节们”的分析以及作战思路,可是在具体方式上,却形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意见,说穿了,是两种不同的作战指导思想。其一,是以林运、程务忠为首提出的“诱敌深入”的思想;其二,是刘定远、韩成提出“层层抵抗、在运动中打击”的思想,二者各有优劣,故而一并提了出来。
激烈争论了半日,依然没有一个结果,卑路斯只好命人请来林运、刘定远与程务忠三人,由他们具体说明一下两种战术的具体优劣,以便最后定夺。
林运首先道:“吾方没有城池,没有需要坚守之地,只要保护好百姓与牲畜,就是最大胜利,所以,迁移百姓进山和撤进‘吐火罗’是简单的方法,留下来作战的军队,也会没有后顾之忧,不过,这当中有一个很大隐患,那就是军队能否取得胜利?此事直接关系到‘吐火罗’对于撤进其国内的臣民态度,说一句难听点的话,军队若是败了,‘吐火罗’极有可能出卖吾等。”
“林大夫,既然危险如此之高,缘何还要提出此法?”咄安问出了所有人关心的话题。
林运道:“一直以来,‘吐火罗’都是卑路斯殿下的支持者,除了传统友谊外,利用吾等抵御‘大食人’威胁才是最主要因素,与此同时,大唐的态度也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原因,根据商队带来的消息,大唐正在西域对‘西突厥’用兵,此战胜负未分之前,吾以为,‘吐火罗’还不敢行背叛之举,除非……”林运停顿了一下,接着道:“除非大唐失利了,我们的军队也没有获得预料中的胜利,那——恐怕一切也都完了。”
大帐之内,立即如死一般的沉寂,在座每个人都非常清楚,那可是真真实实的赌上了“国运”,败了!真就成了一无所有,连翻本的机会也不会再有。
“诸位”刘定远打破沉默局面道:“正因为考虑到巨大风险,吾等才提出了备选的第二套方法,不过,由于军力过于悬殊,很难做到完全保护百姓,相信期间的损失不会太小,但好处是,军队有百姓的支持,获得胜利的可能会更高,个中取舍,还请诸位决定。”刘定远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废话,文书当中已经阐明一切,他当众又说了一遍,目的不过是为了缓解大帐之中的气氛罢了。
不管怎么说,卑路斯也只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让他在如此艰难的局面下,做出一个事关无数人命运的决定,实在是太难为他一些了,可是,不决定也不可能,事态已经很紧迫,容不得花很多时间去思考,不过平心而论,真的太难了!
卑路斯看了一眼咄安,又看了一下塔尔里,紧跟着目光从一干王公大臣的面上划过,无一人站出来说话,甚至连个暗示都没有,很显然,没有人能够替他决定。
“殿下,吾有一法,或许有用。”
卑路斯寻声望去,见是程务忠在说话,便赶紧道:“程将军有话请直言。”
程务忠道:“吾刚刚想起一个方法,或许可以令‘吐火罗’有所忌惮。”说着,他看了一下众人,又道:“‘使节团’可派出两人,东行找寻大唐军队所在,若成功找到,可说服大将军以大唐朝廷名义递书‘吐火罗’,吾相信,‘吐火罗’决计没有勇气拒绝大唐朝廷。”
卑路斯听懂了,程务忠的建议实际上是利用大唐的赫赫军威来逼迫“吐火罗”不要轻易做出选择,哪怕在己方军事不顺利的情况下也不至于倒向“大食人”。应当说,此建议究竟能有多大效果并不好说,但至少会让“吐火罗”有顾忌,那是一定的。
“殿下,本将以为,程将军的提议非常不错,值得一试。”塔尔里向卑路斯行礼言道。
“将军所言极是。”卑路斯决定不再多想,当机立断地道:“就按林大夫提出的方略,同时烦劳林大夫派人去向大唐求助一臂之力。”
伴随着卑路斯一声令下,整个“波斯萨珊国”高速运转起来,军队开始集结,所有百姓开始后撤……总之,但凡能够带走的,全部带走。
妇孺、老人、普通文官携带财产、牲畜、物资前往“吐火罗”境内;卑路斯和王公贵族们则带领青壮男子负责将粮食运到山里掩藏好,并由五千步卒担任护卫;而全部六千骑兵,加上四千有过作战经验的精锐步卒,由塔尔里统率,布置于大山正前方百里一线,摆出一番决战的架势,至于“大唐军官使节团”成员,分成三组,分别配置在军中、卑路斯身边以及退到“吐火罗”的百姓当中。
所以如此安排,那是林运他们精心设计的,妇孺、财产进入“吐火罗”,可以安前方将士的心,同时,因为没有军队和青壮男子,“吐火罗”不大敢起异心,毕竟对于国力不强的“吐火罗”来说,必须要考虑到,真要是敢起“坏心思”,那将会招来惨烈的报复,那将是他们难以承受的,除非“大食人”彻底击败“波斯”军队。
全军统帅塔尔里,派出数百斥堠前去探查“大食军队”动向和详情,无论如何也要在撤离行动完成前,将敌军拖住,这是整个战略中最为重要的一环,毕竟敌军势大,有足够兵力分头并进。
时逢九月,刘定远和程务忠二人遗憾地告别即将发生大战的“波斯”,骑上快马,东行回国,找寻正在“葱山道”一线用兵的大唐军队。派他们两个人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在弄不清楚大将军是谁的情况下,顶着“将门之后”名号的他们,好歹更方便一些。
炎炎夏日的行军那是极为艰苦的,尤其在一望无际,毫无遮拦的戈壁大漠之上,那份炙热是对军人意志极限的考验。只不过,对于冯宝来说,却是没有这种选项。
历来闲散惯了的冯宝,自四月离开“长安”,五月抵达“玉门关”,然后就以各种理由赖在那里不走了。
“玉门关”守将拿这支队伍完全没有办法,他们是奉诏押运粮草,可皇帝并没有给出期限,且队伍当中不仅有皇后娘娘的亲侄子担任副使,还有宫中总管宦官随行,这些“大人物”都不干涉,旁人更加不会多事。
直到进入八月,眼看秋季来临,冯宝终于召集自己麾下所有将领以及房元昭、许恢等随军人员一起,布置继续行军事宜——
“王决,刘大山,操练新兵进行的如何?”冯宝先问了一个自己关心的事。
王决起身道:“禀将军,乡里新兵已初具战力,余下只能在实战中完成。”
“老裴啊,你那换过装备的一千人现在没问题了吧?”冯宝又问裴士峰道。
“都能够熟练使用了。”裴士峰跟着羡慕地说道:“要不是跟着将军出来,吾都不知道军中有如此精良装备。”
冯宝道:“武器装备是用来打仗的,到时候你可别给我省着,人命永远更值钱。”
裴士峰立刻道:“放心吧将军,有好的装备,谁愿意拿人命填啊!”
冯宝点了点头,又对王决道:“将乡里的两百新兵交给裴都尉,编入骑兵作战队伍里,自明日起,你和刘大山两个人,专门负责操练所有亲兵,当然,保护王公公的‘千牛卫’禁兵就算了。”
“谨遵将军令!”王决、刘大山同时应道。
“冯县男,吾的那些人,也要操练?”贺兰敏之有些不大理解地问道,在他看来,自己那五十名亲兵都是皇后姑母安排的军中勇士,哪里还用得着操练啊。
“当然需要。”冯宝一本正经地看着贺兰敏之,严肃地道:“不只是亲兵,明日起,军中除了王公公、许愿先生和黄掌柜外,包括我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得参加操练。”
“啊——”贺兰敏之顿时就傻了眼,脱口言道:“咱们只是押运粮草,又不是去打仗的?”
冯宝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而是转首看向黄守义道:“老黄,给你十天时间,补齐我军在此的消耗,此外,将军中携带的钱财,全部用来购买粮食和粗盐,尤其是粗盐,有多少买多少。”
不等黄守义回答,冯宝又对房元昭道:“从粗盐里制取细盐的方法,你在路上已经实验成了,就按那个方法,把所有的粗盐弄成细盐,能弄多少算多少,弄不完的行军途中再弄。”
布置完成后,冯宝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了,便看了众人一眼,说道:“‘八月十五’中秋之日,全军开拔,争取在最冷的时候到来前,到达大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