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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李涵石,谢岩绝对无语。
那一番所谓“绝配”言论,不仅传遍全府,甚至连“冯府”那边都知道了。弄得贺兰敏月连续多日,待在自家,足不出户。
谢岩也知道,堵住悠悠众口是不可能的,唯时间可以淡化。再者,要说他本人对于李涵石话语一点心思没有动,似乎也不对。
于是,什么动静都没有,算作应对了。
皇帝给了设立“密案司”的权力,不用太浪费了。借着这个机会,谢岩重建调整了“皇家学堂”内部结构,将“高级班”分设成“格物”、“医道”、“军事”、“算学”及“百业”五个部分,以后世“基础课”加“专业课”来设置课业,同时单列一“番学院”,教授异族子弟。至于“密案司”,暂由自己办理,待日后皇帝任命“督学”后,整体移交。
将“皇家学堂”内部事务大致理顺时,“元德观”操办的“水陆道场法会”已接近尾声,其成效如何,谢岩不关心,他只知道,高远差人捎话,曰:“‘英公’将于法会结束日,前往‘元德观’,且携同僚,观摩‘学堂军事院’。”
“英国公”李绩出身“瓦岗寨”,当年以“道人”身份示人,虽真假无人得知,但是有一点,其与“道门”定有所关联。那么,在“道教盛大法会”行将结束之际,过来走一走,露个面,称得上合情合理。
可“携同僚观摩学堂”又是何意呢?
谢岩不认为如李绩这般人物,会闲的没事干到处转悠,其中必定有“情况”。本想派人去找高远打听,可想想又放弃了,很简单,真要是能说,只怕来者通报时就说了。
猜不透那就放一旁,随机应变就好。
几天后,谢岩在“公事房”里与“新安县”过来的官员询问一些事情,可坐下来还没能说上几句,吴成匆匆入内禀道:“校尉,‘官衙’门房处,有军卒执‘英国公’府上腰牌前来,称‘老公爷径直去了学堂,有请黜置使前去一晤’。”
“来者何在?”谢岩问。
吴成道:“尚在门房恭候。”
谢岩不作多想,只能对来访官员道一声歉,而后快速离去。
“明日才是‘法会’最后一日,李绩他们怎会今天就来?”谢岩心中有些纳闷,但却无法直言问出。
好在,来人谢岩曾有见过,是李绩近身侍卫,故不疑有他,简单说上两句后,便一同前往“皇家学堂”。
“皇家卫岗学堂军事院”,如今拥有两个独立院落,其一为“兴趣班”(业余性质);其二为“军事班”,而这个“班”的人员构成,目前分为两部分,一是拥有一定职衔和战功,由“兵部”指派的“保送者”,另一部分则是军队里“考上”的各级军官。
由于大唐地域广阔,可通讯条件很差,所以,“军事院一年级”只有三十人,全部来自“关中十六卫”,从这个“新学年’起,新招收的八十人,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批学生,其中十个“保送者”,余下皆是考入军官,其中边军占了三成,可谓不少。
“军事院”学制为四年,每年定招百人,人数不够没关系,可以有多少教多少,但不能降低“招生标准”,这是谢岩底线,“兵部”那头也干预不了。
因此,谢岩一直认为,李绩领同僚“观摩”,应当是去了解“军事院”实际情况的,当然不排除还有其他事情或者想法。
可是,当谢岩走进“督学公事房”里的时候,却是大吃了一惊。
屋里坐着的共有七个人,除李绩、高远、王伏胜三个熟人外,还有四个他不认识或者说依稀见过,却忘了称呼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来者皆是出自军旅,那一身“铁血肃杀”之意,普通人根本装不出来。
“老夫冒昧而来,叨扰了。”李绩淡淡客气一句。
“英公能来,乃荣幸之至,下官欢喜尚且不及。”谢岩赶紧上前行礼道。
“皆同殿为臣,虚礼就不必了。”李绩随即道:“县子请坐,待老夫引荐几位同僚相识。”
随着谢岩坐下,李绩缓缓道出另外四人身份——
苏定方,自大破“西突厥”后,进爵“邢国公”,拜“右骁卫大将军”。
契苾何力,大唐为数不多的异族高级将领,爵至“郕国公”,拜“左骁卫大将军”,加官“检校鸿胪卿”。
梁建方,拜“左武卫大将军”,乃戎马一生的老将军。
最后一位,那更是在后世声名显赫的名将薛仁贵,此刻官任“右领军卫中郎将”。
历史名将的光环,并不足以令谢岩举止失措,然,真正让他满心疑虑的是,这四位大将军中,苏定方是返回朝堂不久,而另外三位,却不应该此刻出现于“洛阳”。在谢岩记忆里,他们似乎都应当驻守“辽东”一线,未曾听闻皇帝有“诏令”调回。
那么,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出现了,大将军们是不可能擅离职守,必定奉诏而回,可低调回朝,是什么原因呢?而且联袂来到学堂,又为什么呢?没有时间仔细考虑,先行见礼,才是要紧。
简单寒暄一番,李绩直接道明来意:“先帝太宗,英明神武,征战一生,唯留一憾尔,今上励精图治,欲全先帝未竟之功,吾等臣下,当尽全力,以报君恩。”话到此处,稍有停顿,而后又道:“据老夫所知,‘学堂军事院’数度商讨用兵方略,一些战法颇有新意,今日特此前来,还望谢县子莫要藏拙才是。”
李绩的话,说得极为模糊。
只是,了解历史进程以及皇帝心思的谢岩却是知道——征讨“高句丽”,已是迫在眉睫!
再结合李治突然“召回”前线统兵大将军的举动,谢岩大致得出结论,即李治和朝廷需要了解前线实际情况,同时定下用兵策略。而“学堂军事兴趣班”,多年以来一直在推演“辽东战事”,因此,李绩带着几位大将军来得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
可有一件事,谢岩还是想不通,那就是完全可以让“学堂”派人去“洛阳”,而不是亲自前来,以他们身份而言,实在是太给“面子”了,也当然更显异常。
虽然想不出个中详情,但此事却是不容推辞,谢岩不仅应承下来,还亲自走到屋外,对吴成吩咐了几句。
待回到房内,李绩又开口道:“新年之夜,‘学堂’贺礼甚是出彩,不知可否详说一二?”
没等谢岩回答,苏定方忽然接过话道:“老夫当日有恙,错过,引为憾事。”
“苏公所言极是。”大将军契苾何力朗声言道:“某家带兵在外,日前刚回家即听说那堪比‘天雷’之声响,未能亲见,以致夜不能寐,今日难得来一趟,还请县子给个薄面,也好令某家开开眼界才是。”
“正是、正是!”老将军梁建方亦附和言道。
谢岩注意到,薛仁贵同样面露希冀,只因其资历、官职均低于其他几位,所以未直言快语。
到了这个时候,谢岩算是明白了李绩一行人真正目的,除了所谓“征辽军略”,恐怕更多还是为“火药”而来。
“诸公,有一事,请容下官言明……”谢岩语速很慢,一边思考,一边将“火药”眼下的实际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当然,关于“利用粉尘爆炸增加火药威力一事”仅一言带过,反正说出来也没人懂,更何况他自己都弄不太清楚其中原理。最后说道:“‘火药’离适合大军使用尚需更多验证,如今言及过早。”
“无妨。”李绩出乎意外的接话道:“几位大将军有意,县子依那晚演示即可,圣人亦此意也。”说话同时,看了一眼王伏胜。
“英公所言不虚。”王伏胜回道。
谢岩没有立即回复,沉默片刻,方道:“‘学堂’奉陛下诏令,设‘密案司’,意为防范,诸公乃国之功臣,自不会有任何疑虑,然‘火药’之事,迄今未有大成,外人皆不知矣。今若重现当日之况,实则不难,唯下官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得以允诺。”
“谢县子有话但请直言。”李绩代表众人言道。
“无论诸公有何疑惑,皆可垂询,然下官乃至‘学堂’相关人等,不能保证知无不言。”谢岩说着,起身向在座几位略一欠身,道:“‘火药’干系重大,还请诸公见谅。”
“县子多虑了。”李绩抚须言道:“吾等无意探究。”
“火药”这件事,谢岩最怕有人刨根问底,因为实在难以说清,哪怕当事人石子,其实也颇为懵懂,所谓“合理解释”,很难经得起仔细推敲,好在皇帝李治关注点在于实际作用,并未深究“火药诞生根源”,这才使得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因此,谢岩怎么着也不能让旁人通过观察和询问,产生怀疑,如今有了李绩的说法,可以挡住大将军们的“好奇心”。不管怎么说,以他们的身份地位,真要是问些什么?不回答清楚,是很难交待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