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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骑冲锋中,明军车营天鹅声大作,枪炮齐鸣,车营的直射炮、青铜炮,火箭,百子铳轮打不绝,清军人马不断倒下。
特别车营的百子铳,虽然装填不易。不过还是有近半装填好子药,他们一轮齐射,打得前面奔来的马匹与重骑仆倒一大片。人叫马嘶,大量浴血受惊的马匹狂冲直跳。
不过在那些死兵的控制下滚滚的人马,还是朝车营急冲而来。
车营的火枪手,又进行三轮齐射,不过在清人重骑威势下,这三轮齐射,齐整与发射密度,却不如先前面对清人盾车。毕竟他们虽然敢战,但纪律与战力,远不能与皇家禁卫军相比。
蒙上眼睛的清人马群,横冲直撞,冲开了前方的拒马,往各辆战车狂冲而来。它们看不到战车前方架着的长枪,特别发狂之下,悍不畏死,轰轰巨响中,在明军铳手面如土色的眼神中,冲开战车,直入车营之内。
后方滚滚而来的鞑子死兵与锐兵,也狂叫着直入车营而来。
杀奴!
刘肇基红了眼,抢到一个鼓手身旁,亲自擂起大鼓来。
杀鞑子啊!
激昂的战鼓声中,火枪兵后面密密匝匝的长枪手,大棒手,刀盾手嚎叫着扑上来。
长枪手上刺贼,下刺马,大棒手专冲那些清骑马头招呼,冲裹着重甲的鞑子头上招呼。刀盾手紧跟长枪兵,刀棍兵身后,狂声呐喊,填补空缺。
一时战事血腥绞着,被冲开缺口的车营几处,密集地挤满清军与明军。
长枪疯狂刺来刺去,大棒长刀砍来砍去,狭窄的空间,能发挥的余地很少,除了刺还是刺,除了砸还是砸,冬日午后没有丝毫热气的阳光下,血腥味蔓延,滚热的鲜血不断从彼此战士身上流出,融化了铺满冰雪的土地。
未想到明军如此坚韧,冲开车营后还是死战不退,那些清人重甲一时间举棋不定。他们冲进车营后,也失去战马优势,除了面对面下马肉搏,别无他法。身上几十上百斤的重甲不要说对战,走几步都相当困难不用打累都累死了。
清人重甲不断涌入,战斗进行到白热化时,辽西总兵刘肇基,亲自领着家丁参战,他舞着一根沉重的狼牙棒,大开大合,所到之处,当者披靡。
清人重甲,刀砍不进,枪刺不进,遇到他的狼牙棒,却只有死路一条,不断被他砸成肉泥。
啊哈,刘肇基一声怒吼,沉重的狼牙棒直击而下,面前一个镶红旗拨什库下意识举起一块皮盾。
轰的一声巨响,滋滋滋滋,皮盾四裂,血肉飞溅,夹着骨折声音啪啪作响,拨什库的左手完全断折。
断折处,白森森的骨头显露出来。
啊~~~
拨什库大声呼嚎痛叫。
死吧,鞑子!
刘肇基红着眼,又一声大吼,沉重的狼牙棒当头击来。血雾飞扬,拨什库头颅炸开,上身变得稀烂,血水哗哗的四处激射。他这时身子被战车夹住,就那样不似人形的站着死去。
主将如此豪勇,所部明军无不大振,紧随辽西总兵身后,大喝杀敌。
不但如此,进入车营缺口的清人重甲,除了面对明军的冷兵器手,还要防止近旁明军火枪手嚎叫着冲他们狂射。这些明军火枪手鬼鬼祟祟,借着刀枪的掩护,不断冲他们轰击。
火枪的轰响中,火光烟雾四射,圆滚的铅子不断向他们奔去,轻易破开他们的重甲,撕裂他们的身体,在他们体内翻滚冲撞,带给了他们极大的痛苦。
强大的冲击力,也每使中弹者踉跄摔滚,随后望着身上不断喷射的血箭,跪在地上,或躺在地上痛哭嚎叫。
再重的甲,再豪华的装备,近距离面对成都制造的火枪,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种火枪,就是当年那该死的皇家禁卫军使用的火枪,怎么该部明军也有?有些人忆起当年在清风口、宣府鸡冠岭、龙泉关等地面对皇家禁卫军枪炮的痛苦经历,恐惧上涌,拖着自己外流的大小肠子,尖叫着到处乱窜。
看就算攻入车营,明军也迟迟不崩溃,己方伤亡不断加大,这样的交换比,是他们不能忍受。终于,清军大阵传来鸣金收兵声音,清人进攻队伍,如潮水般的退去,连攻击两翼的骑兵,也一样退走。
看他们退去,明军阵地欢呼一片,刘肇基岂敢罢休?
他亲自领家丁追杀数百步,不让清虏把阵前的伤者及死者带走,这些首级,他要定了。果然,逃跑中,那些清人也顾不上伤者及尸体,让辽西总兵顺利砍到大批脑袋。
部下欢呼狂叫中,刘肇基与家丁们带着大量人头得胜回到车营。
此时车营内满地鲜血,到处是伤者的呻吟,辽西总兵看惯这种场面,不以为意。他心中豪情满怀,欢喜无比,此战粗粗估计,己方斩首超过四百余级,这是前所未有的大捷,怎不让刘肇基兴奋?
望眼部下,皆笑容满怀,以一万对一万,己方大胜,鞑子就算使用重甲马群冲阵,仍然失败,怎不让众将雀跃,鞑子,不过如此!
一个亲近参将大叫道:“大帅,鞑子往南山逃去,是否追杀?”。
追杀,追杀,追杀!
整个明军阵地都狂叫起来,刘肇基略一犹豫,随后高呼道:“鞑子想逃,哪有那么容易?儿郎们,随我追击杀敌!”。
大战得胜的辽西总兵麾下,狂呼着往清军败逃方向追去,希望一鼓作气,再立大功。
不过刘肇基仍然谨慎,以骑兵先追,步军以车营展开,一路又砍了一些奔逃的鞑子步军们,缴获不少武器辎重。
众军一直追到杏山北的夹马山下,却见鞑贼镶红旗,镶白旗的残兵败将们,聚于一处小山岭之上,他们没有了盾车,以盾牌大刀弓箭长枪布阵,严守以待。
众明军狂笑,风水轮流转,轮到鞑子兵们严防死守了。
刘肇基冷哼一声,暗想己方以车营攻击,鞑子们便是立于山岭,也挡不住己方的铳炮。
刘肇基正要下令攻击,忽然他一愣,随后面如土色:“不好,鞑子在这里布有红衣炮!”。
他突然看到了,还看得清楚,这座小山岭的旁边有一座大山岭。山巅之上,密密地推出一辆又一辆的大小红衣炮车,炮口朝向处,正是自己的车营。
而己家的车营,离他们的炮车,距离不到一里。
有伏兵!
刘肇基刚吼出这一句,有若地动山摇,大山岭处,雷鸣的炮响声不绝,浓重的白烟腾起,一颗颗清军炮子呼啸而来。
清军需要使用重骑、马群才能冲开的车营,在他们火炮下,却似乎不堪一击。呼啸而来的炮弹,不断冲撞在战车之上,轻易的将它们击得粉碎。
炮火猛击下,一辆辆战车,被打得四分五裂,尖利的碎屑横飞,给身后的火枪手们,带去严重的伤亡。
一声巨响,一颗十余斤重的大铁球,正巧砸在一辆战车之上,轰的一声,遮板与坚硬的车料炸开,铁球挟裹着无数尖刺断枝,横扫这一片的明军们,至少十余人血流如注,滚在地上翻腾嚎叫。
又一颗沉重的炮子落入战车后面的步军阵地,大铁球激射过去,至少一排二十余人,都被铁球撞得骨折断肢,血雾纷飞……
车营与步营的明军大声尖叫,乱成一团……
红衣炮确是犀利!
大山岭上,站着几个清将,望着山下明军的惨状,各人兴奋之余,也是心有余悸。
还好中炮的是明军,若是自家军队……
在这些清将后面,山岭的后方丘陵坡地,又满满的布着精骑。看衣甲旗号,有满洲镶红旗,镶白旗,正红旗,正白旗,镶蓝旗军士不等,各旗骑士稳稳策于马上,双目闪动中,尽是噬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