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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你也知道,路引这几年已经不怎么查了,而我幽州之所以突然要查路引,是因为今年,帝都那边要派来一位大人物参加文会。”
“莫非帝师”
孟峰颌首道:“不错,帝师要动手了!本朝成立这文会的目的本就是越过世家,招揽一心为皇室效力的人才,从而削弱世家对朝堂的控制力和影响力。可这几年举办文会的地方官员都是世家扶持起来的,怎么可能尽心为朝廷办事,最近的这几次文会中,天下有才之士基本都被世家招揽了去。如今世家在朝势力逐渐庞大。圣上和帝师已深感危急,待这百年后,这朝廷是你皇室说了算还是世家说了算?”
孟峰顿了顿:“而为兄我的幽州众官僚没有任何世家印记,帝师也是看准了这一点,决定借此反击世家大族,遂派忠于皇室的大臣主持文会,来掣肘世家来人。贤弟你可知这朝中来的是何人?”
沈颂想了想,缓缓道:“十几年前,没有世家大族印记的官员便是寥寥无几,推算下来现在岂不更少,而且参加文会的世家之人要么是一家之主,要么是家族长辈,这些人岂会把一般的官员放在眼里,除非……”
孟峰挑了挑眉:“除非什么?”
沈颂看着他:“除非帝师肯来。”
孟峰摇了摇头:“贤弟这几年不关注朝堂,有所不知,前年圣上身体抱恙,国事皆交予方相和帝师处理,两派明里暗里如今已是斗得不可开交。帝都乃是国家中枢,是两派争权夺利的主战场,帝师这两年苦心经营朝堂,对抗方相已然不利,怎会为了文会而远离权力中枢?”
沈颂迟疑道:“除了帝师,我实在不知还有哪号人物能镇得住这些世家?”
孟峰微微一笑:“我朝如今正有一人,此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方相也拿他奈何不得。”
沈颂故作惊讶之状:“你说得可是太子?!”
孟峰点点头:“不错,将要走访幽州,主持这次文会的,正是当今太子,圣上独孤齐的唯一继承人独孤云。”
沈颂似乎被震住了,过了片刻他才皱着眉头道:“你我都知,独孤家是被天诅咒的家族,独孤齐就这么一个宝贝继承人,况且他上位之时,那四位手握兵权的同姓亲王都心有不满,除却这四位,暗里心向前朝的各地势力又不知多少,难免会有人铤而走险对太子不利,圣上怎会让太子轻易离京犯险?”
孟峰道:“你我都觉得不可能,那各大世家的人会想到吗?这就叫做出奇制胜,帝师之前密信与我,太子此来有意建立自己的嫡系班底,作为东宫属臣培养,有才干之士以后甚至可以被引荐进学士府,作为将来太子和帝师的助力。”
沈颂目光微闪:“可各世家在朝中皆有耳目,太子如何能避开他们?”
孟峰微笑道:“宫中自有帝师安排,而宫外也有对策。如今朝廷已宣告天下,将派礼部侍郎于姚,代表朝廷主持文会,来吸引方相和世家的注意力。而太子殿下早已带东宫侍卫悄悄出发了,估计近日便能抵达幽州。”
沈颂又问:“东宫三卫人数数千,大规模的行军怎么可能瞒得住地方官府?”
孟峰哈哈一笑:“既然是暗中出发,当然不可能带着东宫三卫全部人马,据我所知,太子只挑选了几百名精锐,分批出京。”
“原来如此!”沈颂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孟峰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所以我才下达进城要路引的命令,严查往来可疑人员,确保城中无为非作歹之徒,这明里呢,是响应朝廷保护余大人的命令,暗里实则是为了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哼!要不是我幽州的精锐全部抽调到北大营去守边界,我可能现在已经派兵在官道上巡逻了。”
沈颂想着当时见到太子时太子的惨状,不解道:“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何圣上敢派太子出京,虽说是秘密出行,可这风险之大不是任何人能承受得住的。”
孟峰看着沈颂一脸紧张,不禁笑道:“你放心吧,此事保密极严,除了太子身边的人,便只有我和帝师派系的礼部侍郎余姚大人清楚。我连我身边最信任的执安暂时都没告诉。”
执安是赵参将的名字,是孟峰最信任的朋友。
沈颂心中暗道:“难道真是余姚的问题?”他乜了孟峰一眼:“那为何告诉我?”
孟峰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感慨道:“你我生死之交,告诉你又如何,你又不可能去害太子。”
孟峰犹豫了一下,岔开了话题:“几年前,帝师就来信问过我你的去向,他让我问你,是否愿意入朝为官?”
沈颂倏地站了起来,吓了孟峰和身边无聊望天的司司一跳,沈颂面色难看,森然道:“你和帝师说过我的事?”
孟峰知道沈颂动了怒,急忙道:“快坐下,你这何必这么大反应,我可什么都没说,帝师也不知道你在庐州隐居,只是信中夸赞过你,说你失踪十多年,若是在幽州发现你的行踪,一定要挽留你,他让我劝你入朝为官,祝他一臂之力。”
看着沈颂脸色好转,孟峰继续说道:“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帝师这几年对抗方相很是辛苦,他应该不止给我一人交代过此事,想来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沈颂听着孟峰转述的帝师的话,不禁为之动容,随即脸色黯然起来:“我心已死,只能对帝师说句抱歉,朝堂的事与我无关,吾兄不必多言,今后也不要将我的行踪告诉别人,我这几年心里只有一个牵挂。”
沈颂不经意地看了看坐在太师椅上晃着小腿的司司,眼中流露出一股暖意。
正在此时,一个仆从手里拿着一封信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孟峰见状心里一突,因为一般自己谈事的时候下人是不会进来打扰的,难道太子出了事?
仆从拿着信走了进来,警惕地看了看沈颂二人,走到了孟峰的耳边,诉说着什么。
孟峰听完,皱着眉头小声道:“那人呢。”
侍从低声回道:“那人刚出内城便失去了踪影。”
孟峰喝退了属下,看着信上的火漆面色一紧,对着正在看向这边的二人微笑点了点头,然后淡定地拆开了信封,孟峰刚看了几眼,登时脸色大变,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