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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道祖是什么身份,又何苦与一个凡人计较。
少年是从战乱之地的尸堆里爬出来的。
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记忆从一开始就是空白。仿佛天生地养,他跌跌撞撞地从一片废墟的战场里走出来,扒死人身上的钱财和粮食,饿极了连草木树根都吃。
他身边的流民,有瘟疫死了的,有被乱军砍杀的,有被征去徭役的,流亡的路上他认识了很多人,而他们又像飘蓬一样飞散了。
只有他活着到了广陵城。
他仰起头,看着牌匾上的几个字,问别人:“这里是广陵吗?”
对方看他衣着破旧,身无长物,不耐烦道:“是又怎样。”
他怔怔地看着那几个字,把它印在了眼底,好像到达了一个新的世界一样。
广陵城是个好地方,江南水乡,舞榭歌台,吴侬软语。
而在这繁花盛景的背面,是流民,是盛世的尸骨。
城隍庙里的流浪儿大多都是本地的,大字不识,倒也能因为城里不缺粮食,饥一顿饱一顿的,也就活过来了。他们就算出去找零工,也不过是跑些腿,赚不到几个钱,却也过的安逸,就浑浑噩噩地混着罢了。
还有些胆大包天去偷窃的,若是被发现了,腿会被打断。
庙里的阿成就是这样,一个劲的叫疼,在第三天没气的。
少年是外来的,向来被本地的流浪儿排挤,叫他去把阿成的尸体扔出庙里。
他见过太多死亡
,默不吭声地就背去了乱葬岗,捡了张破草席,草草葬了。
回城时,他身上破旧的黑色短衫浸了点腐臭的血,身形修长柔韧,一张俊俏的脸却极其容易惹事,他早在长长的逃荒路上学乖了,用尘土抹了脸,低下头避着人走,倒也在广陵城没惹出事端。可他却在一抬头时,看见一抹白跃入眼帘。
那是一名在买酒的白衣先生,长袍广袖,纤尘不染,在这软风拂面的广陵城里,也是独一份的潇洒风流。
“劳烦,我要店里最好的酒。”他的声音也是动听的,环佩琳琅,如芝兰玉树,仿佛尘世中不该有这样的君子。
“谢先生,您来了。”而那势利眼的小二在看到他时,立即热情洋溢地笑起来,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人面前疾言厉色。“早知道您爱我们家的酒,特意给您备好了,老主顾来都没舍得卖。”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位如临江之仙的先生微微侧了侧脸,向他望来。他太过孤高淡漠,要人自惭形秽,以至于少年第一反应就是跑。
他躲到墙后面才有些疑惑,他们非亲非故,自己为什么要躲?
却见那位先生淡淡然地收回视线,好像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一样。
他第一次想把脸擦干净,堂堂正正地迎上去。他因为这张漂亮到妖孽的脸吃了很多苦,此时的冲动毫无道理。
战乱年间,哪还有什么伦理道德。这逃荒路上,他不知道宰了几个想要对他图谋不轨的男人,磨的雪亮的匕首像是锋利的獠牙,扎进脖颈便能喷溅出鲜血。他磨练出了机警与敏锐,总是擅长捕捉恶意,然后将其扼杀在萌芽里。城里的花柳巷悄无声息死掉的几个嫖客,便是管不住裤裆里那东西,被他拖进角落里宰了的。
后来,广陵城里的流浪儿也知道,这个外来的不好惹,头发披散着,寻常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浑身有股子戾气,凶狠又冰冷,是个魔星,自然更是退避三舍。
习惯了恶意与刁难,他自然养出了一副冷心冷血的心肠,却不料遇上了一个人,自此,人生的轨迹便彻底扭转。
谢先生博学而儒雅,是天下一等一的君子,是
广陵城的春风。
他每每路过私塾时,都能听到他清冽动听的声音,深入浅出地讲解着一些哲理。那些句子写的可真好啊,他有时候会听的入了迷,在墙角下久站不愿走,只是往里看,便刚巧能看到先生半张清俊温雅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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