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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列车迎着落日的余晖,缓缓驶入武汉站。周文丽紧拉着儿子的手,随着稀稀拉拉下车的人流出站,直奔广场一家大药店。店里涌来不少跟她一样买口罩的旅客,她选购四盒成人和儿童口罩。当即给儿子和自己戴上。出站口还是拍着长长的候车乘客,周文丽一手拉着儿子长江,一手推着四轮行李箱,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乘上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本地人,下车热情的打开后车厢,帮助置放行李箱,他上车后,见周文丽的口音是武汉人,很熟络的跟她聊起来,自然聊到时下的新冠病毒来。
师傅带着大口罩称道:“因为我们做这个服务工作,每天接待南来北往的人。这段时间,公司要求咱们司机出勤,必须带好口罩,开始真是不习惯,现在慢慢的适应了。”周文丽接着师傅的话儿,应声道:“其实专家说,病毒流行年年都在全世界流行不断,出现几例肺炎病人,有何大惊小怪呢!不比惊慌畏惧,要相信咱们国家强大的完善医疗体系,党和政府会有办法,治灭新冠病毒的,不信您等着看吧!”师傅佩服的点头笑道:“姑娘,你这话说的不错,要相信咱们国家的医疗力量!我听你说话,到底是有知识的女性,表示的观点就不一样哟!”
周文丽抱着儿子,望着车窗外,感叹道:“家乡武汉真神奇,敢为人先,一天一个样儿,我这一年没回来,感觉变化真是很大呀!我在北京听说,武汉被评为成为国家中心城市;将来有望成为金融教育、高科技发展的国际大都市。”师傅听罢,高兴地拍着方向盘说:“现在咱们国家发展越来越好,我们这个行业,就盼着武汉这一天到来。出租车生意首当其中跟着沾光呀!”
橘红的冬阳,缓缓落入地平线,武汉两江迷人的夜色,徐徐来临。同楼栋的退休老师徐东升,见昔日在一个教研组的同事周来志,站在宿舍院儿门口,朝着马路面儿不停的观望,便主动的上前打招呼:“老周啊!在等候从北京回来的女儿一家吧!”周来志笑颜的点头回应。不一会儿,他看见女儿领着孩子下车走来,他马上快步地笑迎上去,接过女儿手中沉的拉杆箱,吃惊地发现,她满脸苍白憔悴、如患大病的面容。周来志亲热地拉着外孙长江,边走边问女儿:“卓越怎么没带孩子跟你一起回来呢?”周文丽一听卓越,眼泪止不住哗啦啦的流下来,她泪汪汪的望着一年未见的老父亲,面容苍老了许多。
周文丽沉默无语的跟着老父亲回到了家里。病卧床上的母亲刘莉,见女儿脸色不好,赶紧问道:“你怎么带着一个孩子回来,黄河和他父亲呢?”周文丽见母亲焦急的追问,垂头伤心的流泪不止。小长江忘记妈妈出发前的嘱咐,急忙的帮着答话:“姥姥,我妈妈跟爸爸离婚了,哥哥跟着爸爸呢!”
刘莉如五雷轰顶,伤心地拍胸哭泣道:“我女儿的命,怎么这样苦啊!好端端的一个家,怎么说离就离,那是什么事情过不了这个口呢”长江握住姥姥的手又说:“我爸爸使劲打妈妈,差点掐死她嘞!”刘莉抬头细看女儿悲伤的面容,脖子上还依稀可见家暴的血印子。顿时心疼的怒吼道:“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这么快忘记对我女儿的承若,竟然狠心下毒手。待老娘病好了,到北京去向他讨个明白,不然老娘跟他拼命!”
周来志默默的站在床边,心堵得十分难受。这些年,他一直看好女儿的婚姻,万没想到她惨遭如此家暴,情断家碎,这一定有个中的原因吧!便劝慰老伴说:“刘莉啊!。你看吧,女儿多痛苦,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就别埋怨文丽吧!”
周文丽见母亲气得满面铁青、喘不过气,便宽慰道:“妈。我冷静下来一想,这事不能全怪卓越。我也有过错呢!刘莉心痛地摸着女儿脖子伤痕,愤恨的说:“姑娘啊,你有什么错呢!明明是这个白眼狼下毒手伤害你,你却还护着他,你真是喝了他的迷魂汤哟!”
周文丽摆着头答道:“卓越一直对我们母子很好,但在半年前,他突然失去工作,下岗四处找工作屡屡碰壁,当时心情很失落。加上大学时曾对我示好的男同学来帮我,卓越的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元旦那天晚上,我明知他喝了不好闷酒回家,心情秃然低落。我不该说很多刺伤他的气话,若当时心存宽慰鼓励他,也不至于发展到感情泯灭的地步。”
周来志这才恍然明白,曾令他欣赏骄傲的女婿,失去令人羡慕的高薪工作,而且找工作,四处碰壁,难怪女婿这段时间,没给他常来电话呢!在他看来,女儿和女婿离婚是有原因的。
晚饭后,周文丽关心地跟母亲聊起病情来,希望她到医院做个检查。一向身体硬朗、极少害病吃药的母亲,立刻摆手说:“我心里有数,一点小感冒,何必大惊慌呢!明天去买点药,吃吃就会好的。现在听说到处都是病人,不然弄到医院,反而感染一身病。”周文丽拗不过好强的母亲,只好依从她的意见。
这天,央视晚间新闻报道,国家卫健委派高级别的专家组赴武汉,调查一种新型冠状病毒的消息;紧接着又报道,国家启动防疫流调预案的新闻。周文丽看到这则新闻,立刻联想到列车长的话,开始每天关注,有关新冠病毒的滚动报道新闻。
第二天上午,周文丽下楼到药店买药,发现街上戴口罩的人,比昨日要明显多了起来,药店门前排着购药的人群。她听店里药剂师说,这些患者都是一种病状:发热、咳嗽、四肢无力,甚至腹泻呕吐,吃药的效果缓慢。周文丽闻言心惊,马上联想到母亲亦是这种病状嘞!心里开始为母亲的病情担忧起来。尤其是担忧她一概拒绝吃药,坚持她的想法,喝点姜茶就可以治愈,她过去几十年都是如此,一旦遇上感冒,从没有跑进医院,开着大把大把的药丸子,感冒都不是自然好了吗?但这一次,刘莉感觉这个病儿症状,跟以前感冒大不一样,每天喝了几大罐姜茶,根本不顶用,病症不仅没消失,反而加大病情,心里开始接受女儿吃药的劝告。
周文丽从药店买来一大包药,有中成药消炎药,也有抗病地的西药。刘莉在女儿和老伴的劝说下,连服三天的药,病情好转起来。她瞧着形单影只的女儿拖着儿子,在她身边悲伤的晃去晃来,心如刀刻般的疼痛。知女莫如母。当初,刘莉不止一次地告诫女儿说:“陈卓越来自农村,难免大男子主义,你性格急躁好强,婚后为人之妇,要修身养性,万不可随性子而来,不然会吃亏的。”周文丽总是自信的对母亲说:“卓越不是那种人。从大学到现在成家,我跟他亦是十几年相爱的感情,婚后他总是处处依让着我,每月的工资全交给我安排生活,等待还完房贷,他计划送我一辆奥迪跑车呢!”周来志见女儿满脸幸福的笑容,劝导老伴不要多虑瞎操心,说一些不着边儿的话,不然女婿知道不太好啊!
元月15号这天,周文丽又去给母亲买药,在楼梯口上遇见同楼栋的徐老师,见她拿着一袋药,便关心地问道:“你家里谁病了?”周文丽应声答道:妈感冒了。徐老师点头道:“难怪好几天没见你妈下楼跳舞咯!你妈最好到医院看医生治疗咯,一是怕感染家人,二是怕病情加重。”周文丽觉得徐老师有点防疫过度,每年一到入冬季节,流感就开始了吗?不必惊慌。
徐老师见周文丽不信他的话,便说道:“听我女儿徐曼说,她们医院接诊一些流感病人,
最近病人越来越多,你们家不可大意哟!你妈如果发热感冒的话,最好到医院去检查治疗。”周文丽听到这番话,赶紧地回到家里,赶紧把徐老师的话传给父亲。周来志认为徐老师说得有理,老伴应该去医院诊断治疗。哪知,母亲大为光火说道:“老徐这个人,喜欢传递小道消息,常常捕风捉影。再说,我现在服药的效果好,不用去医院折腾了。”周文丽只好劝告倔强的母亲,如果过几天还是发烧咳嗽,那必须去医院就诊治疗,母亲极不情愿的点头答应。
这时,陈卓越的父亲打来电话:“文丽,好久没接到你电话哪!你们还好吧!我的药亦吃完了。”周文丽打断公公的话说:“爸,这个月的药,我已经给您寄来了。往后的药就不该我寄哪!这是什么原因呢?您老最好去问儿子吧!”说罢,便关上手机。周来志见女儿心烦无礼,便把她叫到凉台上,轻轻地关上玻璃门,细声的对她说道:“文丽,刚才你对公公的态度不太合适,老人是无辜的。你们家里发生什么事,应该真实的告诉他。不然老人会生气的。”周文丽伤心地答道:“爸,当年我不顾母亲反对,一心嫁给陈卓越。对他所付的感情胜过我父母,没想到他是个忘恩负义的虚伪男人,竟然对我凶施家暴。希望爸不要再提这个心狠手辣的人,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他哪! ”
周来志深知女儿跟她妈一个样儿,都是刚强的个性,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说不想见到陈卓越,其实心里牵挂着他和儿子。如果女婿为孩子过生日来武汉,乘机向文丽认错悔改,团团圆圆过个春节,也许女儿会原谅他。不然,他们节日各在一方,这段美满的婚姻算是彻底完结。女儿会后悔痛苦后半辈子。他望着房间里伤感的女儿和孤单外孙,难过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