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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仁慈吗?这似乎与他沾不上边。他让人杀那些山匪时眼也不眨一下,对待谢珉更是不曾手软。
可说他狠戾吗?宛言觉得他不是。李飘然的事,她知道谢珏还可以将事情闹得更大,可是他没有。今夜承平公主的事,他到底也还顾念着几分兄妹之情。对自己,更是多次相助。
心狠,心软,这都是他,宛言知道,他从来不是一个心中只有权力算计的人,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权力在他心中,究竟占了几分?对那至尊之位的渴望,是否足以淹没一切?
见她默不作声,谢珏垂了垂眸,忽然涌上一阵挫败感,有些颓然地将她的手松开。
“我……”话到嘴边,宛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珏苦笑一声,不知道是不想再听她的答案了,还是不敢,他只是淡漠地道:“远岫和李寻在门口等你,转过这处假山你便能看见他们了。回府路上小心些,我让凌风送你回去。”
说罢,他转身要走,却脚步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轻声道:“大概是因为,我第一次见你那日,天气很好吧。”
既然她要个答案,那他就告诉她。
宛言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谢珏离开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难受。
她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淮安官道上,他从那些山匪手中将她救下。那夜,明明是阴雨天气,周遭的冷湿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那样的天气,无论如何也算不得是什么好天气吧。
许是他记错了吧。
她站在那里看了良久,他的背影挺拔,身形俊逸,可此刻却带着一丝凄然。她一时有些出神,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她才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
半夜,下起了雨。
宛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往日她常爱听雨声,可今日的雨声却吵得她心烦。
夏日的雨天,总是有几分闷热的,可她却索性将被子往头上一蒙,这才堪堪将那些令人烦闷的声音挡在外头。
谢珏亦是无眠。
他坐在书房的紫檀木椅子上,窗户大开,任由雨丝吹进屋内,可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将那原本悬挂在窗棂上的风铎取下,放在了桌子上,像是怕被雨点打湿似的。
他顾自看着那风铎出神,半晌忍不住伸手轻抚了一下中间的那枚木片。这木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是被保存的很好,只是颜色略有些暗淡,上面的字迹还清晰可辨。
这的确是一支签文。
还是一支上上吉签。
看着这签文,谢珏唇边扬起一抹微笑,思绪也随着窗外淅沥的雨声渐渐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明媚的春日。
那一年,灵安寺含光殿前,阳光正盛,春意正浓。
彼时他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少年气盛,只因不信鬼神一事,所以他从来没有来过寺院。可那时母妃刚去世,因着母妃信佛的缘故,所以他才来了灵安寺,想着供奉几盏海灯,再一并烧些亲自抄写的经文,也算是尽份孝心。
他那时颇有些心灰意冷,从正殿出来后不想就这么回宫,于是便在寺中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阳光有些刺眼,鼻尖还能闻到若有似无的花香味,周遭的一切都昭示着勃勃生机,只有他的心似乎还没从寒冷的冬日里缓过神来。
母妃已经不在了,父皇对他又一向严厉,他的三哥更是已经加封郡王,他在宫中孤身一人,对于东宫之位,几无一争之力。
其实,他没有想过要当什么太子,可因为母妃颇受宠爱的缘故,如果他不争,那么继续留在永安,等着他的便是死。
众皇子之中,只有他和谢珉最有可能夺得太子之位,如果他失败了,那么谢珉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这些事情搅得他心绪无章,等到回神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含光殿。
重重树影之下,不远处大殿之内,有一个女孩子安安静静地跪在蒲团上,似乎十分虔诚,立时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背影,单薄到只是看那背影就能想象出女子的清瘦,可她的腰背挺得很直,一头长发洋洋洒洒地铺在背上,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坚韧。
他就这么看着,鬼使神差地进了大殿。
那是他第一次生出了与以往不一样的念头,甚至是在他看来有些荒谬的念头。
他想求一支签文,看所谓神佛能否替他做出决定。决定是要在这权力斗争中苦苦支撑,还是趁早离开这繁华帝都,或能寻得一丝生机。
就这么想着,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的,他抬步进了含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