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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衣铺着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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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外头乱糟糟的,下人来禀,说是霓裳衣铺着了火。

听到消息时,宛言刚刚就寝,丫鬟将消息传进来时,她正命远岫替她更衣,一派着急之色,可只要细看,便知她眼底波澜无惊。

刚带人走到宛府门口,便听得身后传来几声嘈杂的脚步声,张姨娘带了些人也急着往府外去。

见宛言正要出门,张姨娘急急上前,一派担忧:“言儿,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听说咱们家的铺子着火了!这可怎么办啊!”

见她一副担心的模样,宛言心底冷笑了一声,也做急色:“还不知道呢,我正要赶过去看看,天色已晚,姨娘还是不要去了吧!”

“这怎么行呢!”张姨娘摆了摆手,“你管家这些日子,霓裳衣坊的生意是不错,可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我如何能让你一个人去,连老爷都让我赶紧过去看看,怕你处理不了!”

她将宛成仁搬了出来,宛言便爽快答应:“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看看情况吧!”

张姨娘见她着急,面上虽然关切,可心里却是想着要看看她的笑话,是以一路上一直催促着车夫快些,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便到了衣铺。

霓裳衣铺的后院阵阵黑烟,火光也若隐若现,看起来火势不小。不远处传来人们救火的嘈杂之声,场面一时有些乱。

张姨娘见状暗暗欣喜,可还没等她幸灾乐祸地去看宛言的表情,她嘴角偷偷弯起的那抹笑意却一下子僵住了。

她揉了揉眼睛,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那些黑烟的确是从霓裳衣铺的后院冒出来这没有错,可是那火光,仔细瞧瞧,竟与那黑烟不在一处,反倒像是在……

她一下子傻了眼,有些难以置信,可朝云却看得清楚,在她耳边轻声道:“姨娘,那边正着火的地方,好像是嘉织衣坊。”

闻言,张姨娘的心猛地一沉,顿觉失了力气一般。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派赵训去将宛言明日要卖出去的那批衣裳给烧了,怎么最后竟连自己的嘉织衣坊也一起给烧着了呢!

满肚子的疑惑,她正打算遣个人去看,忽见宛言身边的小厮李量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也有些狼狈。

“小姐。”他正要说什么,见着一旁的张姨娘时却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说。

“说吧,究竟发生什么了!我听丫鬟禀告,说是衣铺着火了?”宛言看向他道。

李量点点头,方道:“是着火了,只是……是有人故意放火,而且,烧得还不只是咱们府上的衣铺。”

听他说是有人故意为之,张姨娘的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可又觉得赵训办事不该这么不妥贴。

看她脸色不好,李量却像没看见似的,继续道:“放火的人是赵管事的,不知是不是被什么人收买了,竟想着要放火烧了您准备卖出去的那批衣裳!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用了火油,已经烧了好些衣裳了,好在咱们平日里有些准备,今晚我又想着再将衣物给清点一下,这才能及时将火给扑灭了,可是您让晾在后院里的衣裳,还是烧了许多。”

“既然火扑灭了,那边是怎么回事啊!”没等宛言开口,张姨娘便指着嘉织衣坊的方向急急问道。

“回姨娘,赵管事放火的时候被发现了,所以我们便带了几个人想把他拿下,不料赵管事想要毁灭证据,便抱着剩下的火油往那边跑了,混乱之中,不小心将火油洒在了那边的一家衣坊,恰巧这几日晚上风大,将火星子吹了过来,这一下子就着了!”

“什么!”张姨娘大惊,却仍不死心地问道,“着火的是哪家衣坊?赵管事现在哪里?”

她一时慌了神,宛言也不在意,只在一旁静静站着,听着李量回禀:“好像是叫嘉织衣坊,方才我过来的时候,虽然大家都在尽力扑救,可因为坊中无人,所以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在张姨娘煞白的脸色里,李量继续道:“至于张管事,小的已经命人将他拿下,此处混乱,所以小的便先让人将他押回府中去了。”

“你!”张姨娘此刻又惊又气,可又不好将话说在明面上,虽然气得发抖,可却说不出什么来。

她本想让赵训将霓裳衣铺给烧了,谁知阴差阳错连嘉织衣坊都一起烧了,将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更糟心的是,赵训居然还给抓住了,还被送回府里了!此刻宛成仁正在府中,若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忙拉着宛言道:“言儿,既然咱们家的铺子没什么事,那姨娘就先回去了!”

她心里的想法宛言一清二楚,只是,现在回去只怕也已经晚了。宛言看了一眼张姨娘额上的汗珠,温声道:“姨娘,我见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后面的事李量会善后的,我先陪您一起回去吧。”

张姨娘此刻六神无主,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借口让她留在这里,只能点点头,上了马车。

待她们乘坐的马车刚刚转过街角,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谢珏盯着宛言离开的方向看了良久,方轻轻放下车帘,吩咐了一旁的黎远:“回吧。”

自那日在宸王府宛言同他吵了一架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虽说也没多少时日,可谢珏却觉得已经过了许久。今日,手下来报说是宛府的衣铺着了火,他立刻便着急起来。

这些天霓裳衣铺的情形他是知道的,他生怕宛言这么晚了还待在衣铺里会出什么事,所以便急急命人赶了来,索性到时见她安然无恙,他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只是,看她那一脸轻描淡写的模样,这次的火灾恐怕不是个意外。

思及此,谢珏轻轻叹了一声,暗道自己怎么一遇上她的事就会多思多想,若今日的火灾真的是她的谋划,那照着她的性子,必然将一切都打点好了,又何须自己操心!

只是,对她,他总是放心不下的。

张姨娘与宛言回到宛府时,正堂灯火通明,问过才知,原来李寻将赵训押回宛府后惊动了宛成仁。

原本因着衣铺着火的事宛成仁就没有睡好,又突然听说赵训被人给押了回来,索性便更衣亲自去审问了一番。

等到张姨娘急急赶至正堂时,只看见宛成仁面色不善地坐在那里,连一个眼色都不肯给她,赵训则低着头,匍匐在地,不敢发出什么声响。

宛言跟在张姨娘身后缓步而来,见状心里已经有了几分了然。她缓缓自张姨娘身边经过,来至堂中,开口道:“父亲。”

见她回来了,宛成仁面色稍霁:“辛苦你了,衣铺的事李寻已经向我回禀了,索性没闹出人命,只是我听说你明日要卖出去的那批衣裳几乎都被烧毁了,这样一来,可否会出什么问题?”

“父亲放心,那些衣裳原本也不是拿来卖的,女儿不过是想将它们捐给慈济堂,接济一下穷困的百姓罢了,如今被毁,对铺子里的生意倒是影响不大,只是可惜那些衣裳了。”

此话一出,张姨娘难以置信地看向宛言,宛言却面色如常,只是乖巧地立在下首,等着宛成仁开口。

“原来是这样。”宛成仁看起来十分欣慰,“你本是好心,却没想到横生枝节,为父都知道,你也不必自责。”

宛言点点头,忽又提起一事:“这倒也罢了,只是着火的另一家铺子着实是倒霉了些,不管如何,此事是咱们家的下人惹出来的,明日言儿还是要去一趟,商量赔偿事宜。”

听她说起今夜着火的另一家衣铺,宛成仁眸色一深,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怒气。

他瞥了一眼张姨娘,声音更是沉了几分,可还是说道:“这件事就由为父处置吧,你这些天为着家里的事也十分劳累,这件事就不要管了。”

“可是父亲,这赵管事……”宛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宛成仁打断了:“好了,为父说过了,此事你就不要再管了,为父定然会好好处理,如今家里的那间衣铺无事,你便只管将心思放在它和上阳米铺上就是了。”

见宛成仁的声音严厉了几分,宛言点了点头,适时道:“既如此,那女儿就先告辞了,父亲和姨娘也早些休息吧。”

她说完这话便退了下去,待回到了疏桐院,关起了屋门,远岫立时愤愤不平道:“老爷也太偏心张氏了,小姐让人将那赵训押了回来,不就是让老爷知道张氏的所作所为吗!这下好了,咱们的工夫都白费了。”

见她这模样,出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不是也说了嘛,小姐的目的是让老爷知道张氏的所作所为,又不是想着靠这一件事就将张氏给拉下来,如今目的已然达到了,至于老爷要怎么处置,那就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了!”

“这是什么意思?”远岫疑惑地看向宛言,“小姐,难不成您早料到老爷不想过分宣扬此事?”

“也不是料到。”宛言轻叹了一声,眼中也有几分凉意,“就像出云说的,我这次只是想让父亲知道张氏的所作所为,顺便也想看看她在父亲心里的分量究竟有多重。如今父亲选择亲自处理此事,一来的确是存了几分相护之意,二来此事闹大了也会丢了脸面。”

说着,她眸色渐深,面上的表情也冷了几分:“失望是慢慢积累的,我要的就是让父亲一点一点认清他一心喜欢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心要慢慢冷掉,这样将来有一日我将张氏谋害我娘的证据呈上去的时候,他便不会如今日这般,如此相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