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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屋的动静很大,白爷爷抬了抬耷拉的眼眸,先是看含钏低着头走出来,双眼红红的,像是哭过;再看姚五伯跟在含钏身后,神色略显畏缩。
人老了成了精。
白爷爷眼珠子转一转,趁姚五伯推白大郎进屋的时候,冲含钏低声道,“这是怎么了?老姚身世不干净?那如今还留不留?若是不留,你也给人找一个好一些的下家。老姚是个好人,年岁大了,若是草草返还官牙,恐怕是要死在那处。”
含钏抹了把眼。
这小老头儿,说听话也听话,说不听话也还蛮有自己主意的。
“姚五伯既是服侍您服侍惯了的,便就不换了吧。”含钏给小老头儿揪了张温湿的帕子,抬头看了看日头,日头太旺了,很亮眼睛,“您甭天天躺着、坐着、靠着、等着,多走动多活动,要是实在不行就去香山给四喜张张大字、找找媳妇儿吧”
说到这个事儿,彻底把小老头儿的关注点岔开了。
白爷爷一拍大腿,乐得眼睛都圆了,“你甭说!我还真看上一个!”
含钏蹙眉,“谁呢?”
“阿蝉啊!”
含钏:???
阿蝉?
是她认识的那个阿蝉吗?
那个在“时鲜”做二掌柜做得风生水起的阿蝉姑娘?
这到底是谁在打岔谁?
含钏一下子被白家老头儿冲得脑子发懵,“啊?”
白爷爷冲含钏兴奋地比划,“阿蝉诶!”
老头儿比划得更详细点儿,“往前御膳房常师傅的徒弟,如今在‘时鲜’做事的阿蝉!你想想,老常那手挂炉功夫可谓是炉火纯青,一手烤鸭一手烤鹅,京味儿和广味儿并驾齐驱,都是好东西!阿蝉是他徒弟,十成本事能学个七八成吧?嘿!那老常,每次挂炉都不许我细看,如今我就把他徒弟变成白家的人!他的本事是不是迟早要姓白!”
含钏:
老头儿,首先,你要明白,白四喜娶媳妇儿,不是为了让你在技术上玩阴
其次,你想玩阴的,也得看阿蝉愿不愿意啊!
含钏摁住额头摆摆手,“您进去躺着,现在甭跟我说话,脑仁儿疼。”
白爷爷蒲扇大的一巴掌关切地拍向含钏后脑勺,“咋的了?风寒了?”
许久没被揍,这种感觉又让人感动又让人咬牙切齿。
含钏从牙缝中挤了话,“没事儿就是欠揍了”
她干嘛来惹老头儿啊!
临走前,白爷爷牢记着含钏说脑仁疼的话儿,给拎了几个麻兜子的天麻,又从地窖里扛了三四袋保存得还不错的大红樱桃给含钏,“分给你祖母吃吃看。你别看曹家家大业大,不一定能吃着成色这么好的樱桃呢!内务府那小公公跟我是铁瓷,昨儿个才拿来的,我寻思今明儿给你送过去,结果你自己就来了。”
含钏那衣角现擦了只大樱桃吃。
甜滋滋的,肉厚又多汁,好吃。
含钏点点头。
回曹家便拿白釉大瓷盘洗了三十来颗樱桃去孝敬薛老夫人。
薛老夫人乐呵呵的,“谢谢你师父!白爷素来大气!”
给白爷爷回了礼,又将大红樱桃分作三份,一份给英国公家送去,一份给尚家送去,另一份给左家送去,再从自己牙齿缝里抠了一小兜子给西厢的余婶娘和曹含宝送去。
倒不是说这东西多金贵,英国公家、尚家和左家缺这一袋樱桃吃。
亲近亲近,要近,才能亲。
找个托词,送去礼数和心意罢了。
待薛老夫人安顿完,含钏便将姚五伯关于富康大长公主家的话一五一十都说了,“那张霁娘不是个安分的,与三皇子颇有几分渊源。若是咱们要借力打力,大约可以从这处入手。”
薛老夫人也没想到,心里吃惊,面上不显,手放在白釉大瓷盘上点了点,轻声道,“咱们和张家的梁子结得深,我们不动,他们也会动。我们不倒,他们就倒,这是你死我活的事情,容不得半点恻隐之心”
薛老夫人眼神里有狠意,“若此事好好操办,别说张家,便是那老三,也要狠狠出次血。”
既然含钏和徐老四的事儿,一个心意坚定,一个眼无他人,那应了便也应了。
应了,就要多做准备。
只是皇家倾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都希望多占起手。
借由张家,打击老三,这纯属是买一赠一,意外之喜。
含钏有些吃惊地看向薛老夫人。
姜还是老的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