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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钏笑起来,“您干嘛呢!”
薛老夫人摆摆手,“事儿太多了,又是你哥哥封伯,又是你被赐婚,一团麻绳,压根找不到线头在哪儿”
说着说着,素来开阔的小老太太别过身去抹了把眼角,“我们曹家做梦都想洗干净身上的血,从你爷爷辈开始,到月娘月娘当时已经很接近成功了,做成了皇商,只待华生或是醒哥儿考中功名,咱们曹家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薛老夫人嗓子眼里闷着哭声,再把身子侧得更厉害,不让含钏见到,“如今你哥哥光宗耀祖,你的婚事也有了着落甚至当初沉盐事件、翻车事件都有了眉目我是我是当真欢喜的!”
小老太太哭得难以自已。
含钏还真没见过。
薛老夫人是个很有成算的人,年岁到了这地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情绪上的大起伏倒是很少见了。
含钏心疼地抱住薛老夫人,一下一下抚着祖母的后背。
“这是作何呢?”
一管清亮的声音响起。
含钏惊喜地回过头去。
曹醒!
哥哥回来了!
含钏仰头高呼,“哥哥!”
曹醒脱了盔甲,换了身直缀长袍,许是昨儿个特意拾掇过,脸上干干净净的,一点胡茬子都没有。
人瘦了许多,本就瘦,如今再一瘦,显得整个人看上去愈发清瘦挺拔。
精神头倒是蛮好的,眼睛贼亮,丝毫不见憔悴,和含钏十足十像的细长上挑的眉眼好像被雨水冲刷过了,原先的曹醒虽沉稳玲珑,却仍留有几分少年郎的狡黠与聪明人的自傲,如今狡黠与自傲尽数褪去,剩下的只有稳健与温和。
哦不,蒙在狠戾之上的温和。
徐慨气质的变化更明显,原先寡淡凉薄又沉默敏感,如今回来倒被磨出了几分尸山血海踏过的戾气和尖锐。
也不知尚探花有何变化。
含钏记得前年见尚探花,还是位风光霁月且春风得意的读书郎,今朝从北疆生死相搏回来
曹醒三步并两步走,撩袍跪在薛老夫人跟前,磕了三个响头,沉声道,“我回来了,让祖母担心了!”
薛老夫人的眼泪压根止不住,拍着曹醒的手,连说了几个好,赶忙将眼泪擦拭干净,扬声吩咐,“去!去!准备汤池!服侍你们醒大郎君好好洗洗尘!把一早备下的月白蚕丝直缀拿出来!在北疆又是风餐又是露宿,哪有好日子过!?可怜我们醒哥儿,小时候在漕帮吃苦,长大了领了差事还要吃这种黄连苦”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片刻也停不下来。
曹醒尽是笑,老太太说啥都点头,沐浴换洗之后,带着含钏先去小祠堂给爹娘牌位上香磕头,再去给今早赐下的丹书铁券和圣谕磕头谢恩。
曹醒眼风扫到了那两方合成扣的鎏金册封印宝,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他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趁那阎王出征,把含钏定出去!
这倒好!
他刚回来,嚯哟!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
他就交了这么一个任务给祖母。
就这么一个任务!
结果,还给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