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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俩人加起来的战力也不过能欺负一下暴露在雨中的残骸浮尸。
卫冶心知这不长久,尤其是在此刻楼塌了,鹭水榭外边儿大片的湖水倒灌,已经淹没小腿,人在其中浸泡时间长了体力更会不支,必须尽快想个法子脱身。
可潜伏惑悉老巢的钱同舟到现在都没个影。
裴守扛了人证安置,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得能赶得来。
于是卫冶只好硬着头皮,将封十三全身上下严丝合缝地护在怀里,手掌稳稳当当地握着他的后脑勺,在心中疯狂地迁怒姓徐的祖宗十八代。
同时,他掐灭了袖中铃哨,指望随便哪个能腾出手的抓紧来一趟。
仿佛是为了证实言出法随,铃哨刚熄,数匹剽黑骏马破门冲入,踏水而来。
傩面人这时才觉察出上了姓卫的贼当——
可惜已经晚了!
卫冶一手抱着封十三,抬脚踢翻桌子,与其中一匹擦身而过的同时借力上马,紧勒缰绳,骤然纵马转身,朗声高呼:“走!”
傩面人当即喊道:“拦下他们——”
不过此时在卫冶身上,已经全然摸不到那点儿惊魂未定的影子了。
他的眉眼被雨水冲刷得越发精致,眼神却是极其凶悍。
封十三身上的血腥味仿佛沾染了某种催怒的气息,不由分说地钻入胸腔,卫冶紧绷着下颚,舌尖抵着牙关,露出了一个颇有几分嗜血的笑容:“看来是都活够了本,想送死。”
就在鹭水榭所在的玉溪大街上,顾芸娘一手压着狼狈不堪的陈子列,一边儿弯腰曲背,躲在一角不起眼的瓦房里。眼前是灯红笼罩的金玉巷,在她身后,就是臭烘烘的马厩与稻草,还有散落一地的缰绳。
紧挨水榭的人家都已经吓成了惊弓鸟,莫说是探头来看,连窗都封得死紧。
陈子列头皮都被拽得发麻,但又不好意思喊疼,只好哼哼唧唧地问:“好姐……哎!好姑奶奶!十三会没事儿吧?”
顾芸娘岿然不动:“给老娘闭嘴。”
陈子列:“……”
他一向嘴甜活泼,最讨各位姑嫂婆娘的欢心,生平第一次给人毫不客气地兜面堵住嘴。
可哪哪儿都是混乱一片,顾芸娘的表情看上去实在不好,陈子列没敢多问,但良心时刻过不去——他虽然从没拿自己当什么英雄豪杰,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走南闯北的好料子,但陈子列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这么扛不起事。
或许单就“抛下兄弟自己逃命”的这个事实,便足以让他整个人面红耳赤,脑袋发晕。
陈子列干脆闭上嘴,将牙关咬得死紧,从窗棱缝隙中直勾勾地盯着巷口外的长街,企图在一片寒秋雨月里,瞥见少年熟悉的身影从某一个时刻出现……哪怕只一眼也行。
恰逢其时,几匹骏马相继疾驰而过。
街上的灯笼仿佛受不住这风,倏地灭了,余下被风打斜的如丝雨线。
在这转瞬即逝的当口,陈子列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点儿喜气,嘴角后知后觉地微扬——
可惜没能笑完。
紧接着,一帮带着傩面的杀手落后几步,骑着高马掠过眼前。
陈子列一愣,下意识仰头问:“他们要去哪儿?”
却见顾芸娘妩媚凌厉的视线咬住了漆黑一片的街道,这回她没有再让人闭嘴,而是直起了身,在松口气后,杀气腾腾地报出一个地名:“这条街只有一个地能走——他们要往北斋寺去!”
在半路上看见北斋寺里炸起了亮如白昼的信号弹,卫冶就知道裴守的任务做妥了。
卫冶面上不显,心下稍定。
旁人看是看不出的,只有被他用力搂在身前的封十三能感觉到略微放松下来的身体。
封十三头脑昏沉地靠在卫冶怀中,肌肤相贴的温度舒服得要命,他不知不觉越靠越近,目光沾染了几缕发凉的悲哀,同时在心里自我唾弃地承认——大约他娘说的没错,当官的大都心硬如顽石,只有他们这种生来下贱的浮萍野草才会死扒着不肯放。
此时钱同舟正从南蛮老巢里飞奔出来,不知是打哪儿泄露的消息,惑悉一早就跑了,除了几个知根底的人以外谁也没告诉,只留下一窝带不走的杂鱼臭虾迷惑北覃卫的视线。
被糊弄半天的钱总旗倒是没有那么沉不住气。
大约是许多年的卧底生涯磨掉了大半气性,而立之年的青年显得沉稳异常。
多年潜伏打了水漂,钱同舟非但没有气急败坏,相反,他在注意到天幕乍亮的一刹那,就意识到了什么,飞快从怀中摸出信号弹,当头打了两声响,吩咐两个北覃看好里边儿已经被打包捆好的一众人肉粽,自己同剩下的十来个纷纷跨马而上,抄近上了山路。
两枚信号弹炸了上天,照在夜里好似天罚。
抚州州府登时乱成了一锅粥。
卫冶在这一团乱麻似的境况里,余光注意到了这里——这是在说情况失控,蹲没了惑悉。
此行的目的之一彻底宣告失败,装神弄鬼了一晚上的长宁侯终于演不下去。
忙着逃命也没耽误他皮笑肉不笑地嘲讽:“南蛮这些滚地泥鳅倒真会藏,怎么没把自己藏棺材里呢?”
封十三:“……”
这人到底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的处境!
封十三一言不发,任由卫冶用刀鞘抵住腰腹,从后背环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