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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正叹出一口气:“权侍郎气绝已久,便是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
他还赶着进宫要跟皇上回话,示意内侍背起药箱后,抬脚朝门外走去。
“太医大人,大人——”
已经走到府门口的院正回头,钱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来:“我家少爷醒了!”
顾悸上了一次吊,不仅要账的差事停了,最奇怪的是皇上也没处置贺家。
账没人催了,可那些皇亲国戚们却开始排着队还钱,就像银子放在家里烫手一样。
他们之所以这般积极,只因梁太师自那日起开始倒血霉。
与之前那些小打小闹不同,这次是整个太师府遭了灾殃,连皇上都不让他上朝了。
与此同时,巡盐一行屡遭遇刺的消息也传入了上京。
四月初七,户部尚书死于宛丘,巡察使沈无祇伤重不醒。
五月,强撑伤体的沈无祇与怀化将军一起,风卷残云般的清肃了淮南盐场。
楚州的盐农暴乱也被压了下去,眼下唯剩淮北。
就在沈无祇归期将近时,日日送与顾悸的书信却断了。
“主子自从到了凤阳府后便没了消息,属下已经派人前去探查,有了消息定来回禀。”
顾悸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墨青,眸中晦暗不明。
他的无祇,是不会故意让他担心的。
顾悸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死死收紧,嗓音没有半分起伏的道:“我要去凤阳。”
“贺大人,如今情势不明,您……”
墨青的话还没说完,顾悸的衣摆便掠过了他的耳侧。
六月初二,七百里急报送入上京。
巡察使在钱江上突遇山崩,一行人死伤数十,巡察使被滚石砸中坠江,如今下落不明。
皇上派去巡盐的三位重臣,死了一个,失踪了一个,现在就剩下怀化将军吴振山了。
就在这个岌岌可危的节骨眼上,淮北的盐商却在一夜之间死了十二个。
“不、不是,真不是我动的手。”刘木海拖着血流如注的右腿向后挪动着,声嘶力竭的哀求:“你要多、多少银子都行,别、别杀我。”
眼前犹如血刹修罗的男人,俯身时脸上还带着笑容:“船是谁凿沉的,说了,我就不杀你。”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
刀刃穿胸而过,刘木海怔然的看向自己的胸口,下一秒他的头颅便高高飞起。
丑时初刻,打更的梆子刚响了一声,一颗发丝粘稠的人头扔在了凤阳府尹的床榻上。
尚在梦中的孙府尹惊觉胸口一沉,就在他睁开眼睛后,浑身的寒毛瞬间炸起。
一个身着黑色猎服的男人坐在桌旁,手里捏着茶杯,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孙府尹大抽一口气:“来——”
“嘘。”顾悸比了个手势,然后示意他看向房门外:“他们都已经睡了。”
孙府尹看到外面遍地的尸体,明明已经入了夏,他却冷的像大冬天被投了井。
此时顾悸站起身,衣角坠下的鲜血霎时连绵成线。
“我只问你一句。”
顾悸低哑的嗓音宛如恶鬼:“沈无祇在哪?”
说起那日他们的确派人在三艘船上都动了手脚,但山崩这么大的意外,他们也是始料未及。
孙府尹哆哆嗦嗦的据实相告,又说派凫水厉害的潜下去找过,死了的人里根本没有沈世子。
顾悸先是沉默,然后忽然轻笑出声,当即吓的对方一个激灵。
不一会,孙府尹就在自己的哀求声中,断绝了气息。
短短七日,整个淮北被人血洗官场,那些腰缠万贯的盐商府上,也只剩下了老幼妇孺。
怀化将军就这样莫名其妙又易如反掌的巡完了盐务,然后就一刻不敢耽搁的回去复命了。
留在淮北的顾悸,将九府之地翻来覆去的找了两个月,无论属下怎么劝,他都只说一句:“无祇没死。”
如今的顾悸,就连墨青也不敢靠近了。
眼见贺大人一日比一日变的可怕,最善探查消息的墨风突然红着眼睛回来,然后重重的跪在了顾悸面前:“大人,主子有消息了。”
墨风说,主子落江后被救回了渔村,伤养好了之后是由颍州府尹亲自护送回京的。
整整四天三夜,从水路到陆路,顾悸半刻都没有阖眼。
一行人赶回上京,进城门时,他忽然抬起胳膊让墨青闻闻:“我身上还有血腥味吗?”
墨青看着他瘦削的脸颊,喉中微微哽咽:“没有,一点也闻不到了。”
顾悸展颜一笑,然后小声道:“那就好。”
马车刚刚转过街角,他忽然叫了停:“我自己走过去。”
没人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感觉只是坐着,心脏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
连顾悸都忍不住笑自己,怎么就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此时,一辆马车从他身边擦过,稳稳地停在了沈国公府的石阶前。
沈无祇从车上下来,转过身后,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向了车门。
顾悸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却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牵下了一位姑娘。
这一刻,他的瞳孔剧烈颤动了两下,胸口暴烈的燃起了什么,焚尽了他所有可笑的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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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又到我的老本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