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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立在村口,眼看着一队人马到了近前。
领头的是一名宋朝军官,手拿一根水火棍,气势凌人。后面几匹马,几个军兵绑着一个人,推推搡搡,不停地叫骂着。
那人身材消瘦,个子却很高,脸上有几道鞭痕,沁出几串血珠。
郑易不看则已,一看魂飞天外。被绑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要找的胡随。
胡随猛然看见郑易,也是吃了一惊,随即将头侧向一边,装作不相识。
只听那军官骂骂咧咧说道:“看什么看,梁山草寇,贼性不改!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图谋行刺金国使臣老爷!”
回头看看胡随,阴险地一笑:“回衙门给你吃几顿鞭子,看是招也不招?”
郑易心中凛然,不禁生疑:“行刺金使的明明是自己,与胡随何干?难道是走漏了风声,官兵要从胡随嘴中问出个究竟?”
正思来想去间,那军官冲着四个人走过来,口中问道:“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这个时辰到村子里来,莫不是探子?”
赵榛心中实在羞恼,可又不便亮出王爷的身份。何况此时和郑易在一起,一旦被对方发觉,谁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来。于是赶忙上前,将郑易挡在身后,躬身答道:“小的几个是从济南府来,到此地采买粮食和黄豆!”
那军官大笑,不相信地说道:“就你们几个,还采买粮食?是要一袋一袋背吗?”
赵榛一指柳树边的船:“军爷请看,那边有船只!”
军官笑得更厉害了:“这船虽说不小,却也装不了多少粮食。你们几个来路蹊跷,先抓起来再说!”
说罢,手一挥,几个军兵冲上来就要抓人。
小七脸色大变,举起拳头就要上前。赵榛一把拦住,口中连声说道:“军爷明鉴,小的几个只是先来看看情形,一旦妥了,自有粮船来运送!”
方圆心中一动,从怀中摸出一面铜牌,巴掌大小,细细的水波中,一尾金色鲤鱼栩栩如生。
他将铜牌递到军官面前,说道:“这一趟是我们漕帮霸爷的差事!”
那军官接过铜牌,翻来覆去看了几下,嘴里哼哼着:“你以为漕帮老爷就怕了吗?”
话虽如似,还是把铜牌还给方圆,语气也缓和了些。
赵榛将军官拉到一边,将一锭约五两重的黄金塞到他手里,一边附到耳边,故作神秘地小声说道:“不瞒军爷,我是奉了济南府刘大人的密令,前来楚州采办军需。”
那军官瞅瞅自己的士兵,一边打着哈哈:“你……你这是干啥?军爷可不吃你这一套!”一手却将金子飞快地收入袖中。
那军官将信将疑,问道:“刘大人的密令?可有官府文书?”
赵榛故意回头看看,压低身子,一手捂着嘴,凑到他鼻子底下说道:“这是刘知府特别差遣的,哪有什么文书好给!大爷,你懂的!”
那军官抬头看看头顶的大太阳,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迟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放过你们几个!”
随即斜了小七几眼,脸色一怔,说道:“要守规矩,别给大爷惹是生非!要是出了麻烦,可别怪大爷不讲情面!”
赵榛连连称是,转头看了被绑的胡随一眼,故作不解地问道:“爵爷,这人犯了什么事,要五花大绑地捆了?”
军官耸耸鼻子,作出一个不屑的表情:“昨夜金国上使在船上被刺,有人密报说那贼人正是梁山宋江的手下。这人是梁山余孽,与那贼人是一伙,必定脱不了干系。”
看了一眼胡随,继续说道:“这汉子嘴硬,不肯招认。只有带回府衙,细细拷打。”
赵榛故作惊慌,吸了一口冷气,问道:“军爷可认得那刺客?”
“我虽不识,是梁山贼党却是无疑。那女子有人在城里见过……”,说到这里,军官似乎猛然想起什么,盯着赵榛喝问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赵榛脸上顿现慌乱之色,连连点头答道:“军爷多疑了,小的只是好奇,想问个究竟……”
那军官眼一瞪:“你知道这么多干什么?看好自己的脑袋就行了!”
说罢,冲着手下的兵士一招手,带着那群人呼呼啦啦出了村子,沿着一条乡间土路,慢慢地走远了。
四人不敢进村,等了半天,直到日头当午,才见村口的一家饭店开了门。
四个人早已饥肠辘辘,在店中大吃了一顿,又买了些炊饼和熟食,切了些牛肉,拿上几坛村醪浊酒,回到船上。
赵榛在野地里采了些草药和野花,捣碎成汁,照着灵儿教会的法子,将几个人的面色涂了。
小七涂成灰黑颜色,更显凶悍;方圆涂了黑红色,胖墩墩的一张脸,自然是常在水上风吹日晒的模样;郑易涂成土黄色,病殃殃的模样,像是大病初愈;而赵榛则将肤色稍稍涂深,分明是一个乡间的少年了。
四人对着河水照了一番,又互相看看,都大笑起来。
天快黑时,四人回到了运河码头。
金国使者的大船已经不见,水面上的船只依旧密密地停靠着,想是一整天船闸都没有放行。
船上的人三三两两,在河水中洗菜淘米,一边发着怨气,骂金国使臣,骂看守船闸的大宋官兵。
淡淡的炊烟从每艘船上升起,在水面上慢慢弥散着,草木燃烧的味道和米饭的香气充斥着,使人心中有想家的冲动。
晚上没有月亮,一颗颗星星悬在天幕,眨啊眨的。
运河上的船只挤靠在一起,船舱中透出或明或暗的灯火。有人大声行着酒令,笑骂打闹之声,不时传来。
过了许久,河上才安静下来。或大或小的船只,随着波浪微微摇晃着,发出轻轻的磕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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