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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诸大臣会心的笑容中,礼部尚书杜宥离开了垂拱殿。
而此时,正如杜宥此前猜测的那样,赵弘润正在御花园内,躺在一张躺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听着大太监高和禀报今日早朝上的种种见闻。
不得不说,有杜宥那等老成持重的老臣在,赵弘润对国事还是颇为放心的,他之所以询问高和,只是想看看朝中大臣针对他再一次‘不幸抱恙’一事有什么反应——而事实证明,朝臣们对此已见怪不怪。
这就非常好!
赵弘润寻思着,假以时日,就算他‘常年抱病’,朝中政务也不会因此而耽搁。
“爹。”
伴随着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唤,赵弘润的长子赵卫跑到他面前,举起右手,仿佛要将什么东西交给赵弘润。
见此,赵弘润遂摊开手,随即就感受到手心一阵冰凉滑腻的感觉。
仔细一瞧,竟是一条扭动的蚯蚓,非常丑陋。
“太子殿下,您……您怎么可以……”
跟在赵卫身后的一名宫女瞧见这一幕,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但出乎这名宫女意料的是,赵弘润脸上丝毫没有动怒的表情,反而有种怀念。
他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长子赵卫的脑袋,笑着问道:“卫儿,你知道此物叫什么名么?”
赵卫今年还不到三年,就连说话都不利索,哪里晓得那么多,表情有些木纳地摇了摇头。
然而,还没等赵弘润开口,就听远处的二儿子赵川不知喊了一句什么,随即就见面前的长子赵卫大呼小叫着跑远了,这让那名宫女更加惶恐,连连向赵弘润告罪。
摆摆手示意那名宫女跟着长子赵卫,赵弘润颇有些怀念的说道:“年幼时,朕也曾似这般捉弄六叔……”
说完这话,久久不见回应,赵弘润下意识地朝着左右瞧了两眼,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就只有大太监高和、侍妾赵雀以及燕顺、童信两名拱卫司的御卫长,像吕牧、穆青这些早已习惯于给他捧哏的宗卫们,如今早已在禁卫军任职,并不在身边。
这让赵弘润稍稍感到有点郁闷。
好在大太监高和擅长察言观色,一听赵弘润的神色,便心领神会,在旁问道:“陛下指的可是怡王爷?”
这总算是能让赵弘润把话题接下去。
“是啊。”赵弘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朕当年捉弄六叔的时候,比这小子还年长些……”
在说这番话时,赵弘润心中也难免有些茫然。
十几二十年前,在皇宫内劣迹斑斑的八皇子,如今也已成婚生子,有了几个儿女。
而相对的,在十几二十年后,在亲近的人当中,六叔过世了,父皇也过世了,这让赵弘润颇为感慨。
儿子的恶作剧,让他不免联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很清楚,那种恶作剧,有时或许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正因为亲身体会过,因此,赵弘润如今在闲于政务时,也会时常陪伴自己的妻儿,就像他父皇临终前所说的,莫要走他的老路,因为勤勉于政务而忽略了家眷。
只是,似这般悠闲的生活,让他不由地怀念年幼时捉弄六叔,以及后来与他父皇展开所谓「父子战争」时的日子。
仔细回想,那可真是一段有趣而值得怀念的回忆。
只可惜,这会儿大太监高和的一句话,打破了赵弘润对美好回忆的追思:“陛下,杜尚书来了。”
“什么?”
赵弘润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远处,果然瞧见礼部尚书杜宥正走向自己,他立刻就装出了抱恙在身的无力状。
“老臣杜宥,拜见陛下。”在走近赵弘润后,礼部尚书杜宥拱手施礼道。
“是杜爱卿啊。”故作无力的赵弘润睁开眼睛,在故意咳嗽了两声,问道:“这些日子,辛苦杜爱卿了。”
“嘿。”杜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其实究竟怎么回事,君臣二人彼此都清楚,是故,当听到杜宥那声意味不明的笑声时,赵弘润难免有些心虚与尴尬,咳嗽一声立刻岔开了话题:“杜爱卿此来,莫非有什么要事?”
杜宥盯着赵弘润看了两眼,但最终还是没有揭穿眼前这位新君装病的举动,故作不知地说道:“陛下,「东民西迁」之事,已见成效,朝廷以为,当派驻几名令尹前往三川,引导迁民在当地落户,免得乱了秩序,与当地的川民发生冲突……”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递给赵弘润道:“这是内朝拟定的名单,请陛下裁定。”
“原来是这事……”
一听杜宥不是闲着没事来找茬,赵弘润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许多,接过名单看了两眼,就说道:“就安平侯赵郯吧,此人勇武果敢,闲置在地方太可惜了,另外据朕所知,安平侯酒量不俗,想必能与川雒的首领们相处友好……就封他「川雒督护」,领都尉职务。至于三川郡的内事,朝廷暂时莫要插手。”
“是!”杜宥会意地点了点头,站在赵弘润的躺椅边,看着远处蹦蹦跳跳的几位皇子与公主,脸上浮现出慈祥,仿佛是看待着他魏国的未来。
不过在瞥了一眼赵弘润后,这位杜尚书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大半。
“陛下,有点事还是适可而止为好,过犹不及,反而不妙,您说呢?”
“呃……杜爱卿所言极是。”
总之,今日的魏国,亦在稳固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