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蝗灾不仅啃食了庄稼,就连山上的荒草都没有给流民留着,这种凄惨的状况,正应了曹操那句“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梁郡今年也遭遇了蝗灾,刘云倒是想接纳些流民补充人口,但实际上也流民的数量远远超过了所能接收的范围。
刘云预计,每个县接收两三万的流民,就可以把六县的城墙都修建好。修好县城,就可以开始修水坝。但结果却并不是那么回事。整个六月,梁郡至少涌入流民三十万,刘云出动全军,各县安置,但还是饿死许多。甚至部分流民聚集在一起,冲击县衙,拦路抢劫。
旬月之间,梁郡东部的沛国萧县便出现一支五六万人的流民军,而头领,是一个叫彭脱的黄巾渠帅。
刘备点起兵马,准备亲上战场,驱逐灾民。
谋士简雍道:“主公驱散灾民,能否尽杀之?”
刘备道:“灾民何罪?吾不忍!”
简雍道:“主公不忍杀之,但小沛无余粮接济流民。主公不如将其驱赶至梁郡,如此,则一举两得。”
简雍这一计可谓是毒辣,他这是要消耗梁郡。
这彭脱最初出现在萧县,也就是砀县东部柕秋县以南的沛国境内。刘备领关张出击,击败彭脱,彭脱西逃,进入梁郡。
砀县早有准备,陶升集两千兵马,配合当地屯田兵马,再次击败彭脱。彭脱北逃,又汇合泰山郡南下的管亥,逃至济阴郡。
在刘云的印象中,管亥好像是被关羽斩杀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蝴蝶效应,或者演义骗人,总之管亥就没死,而且与彭脱汇合了。
管亥和彭脱本就有黄巾余军在手,又善于蛊惑百姓,很快就再次发展起来。5八一60
济阴郡与梁郡相邻,管亥与彭脱聚集数万流民,声势浩大,对梁郡虎视眈眈,随时南下,于是刘云与郭嘉商议之后,决定主动出击。
刘云集兵五千,命郭嘉镇守后方,总督粮草,自领大军北上,准备越过蒙县,往北进入济阴郡,将危险扼杀在境外。
大军行至一半,蒙县令焦观命人来报,言己氏县已然落入管亥之手。管亥进入城中,杀尽城中宗族,尽夺其粮草,开仓济民,致使附近流民争相来投,人数恐至十万。
刘云一听就明白了管亥的打算,他们占据己氏县,就是在这里堵住南下的流民,全部收归己用,等流民达到一定数量,再一举南下,劫掠梁郡,甚至直逼豫州各郡。
蒙县,此时城外流民也聚集了不少,县令焦观根本不敢开城门。一旦城门打开,那就是数万灾民涌入,这些人饿到了极点,已经不管生死。
大军到达蒙县城下,流民畏惧全副武装的军队,自然不敢靠近,但也远远的看着,刘云甚至感觉,只要自己稍微放松,他们便连军粮都敢来抢。
进入蒙县,县令焦观领着十几个县衙从吏迎接,还有几十个各个宗族的族长,也被焦观请了过来。
“为何不开仓赈灾?”刘云记得县衙有千余石粮食的留存。
焦观道:“回府君,县中早开仓了,赈灾棚都被灾民拆了,县中再也无一粒粮食。”
刘云一抓头,他也头痛,光是蒙县外,就有几万灾民,他们在等着城内大户能够出粮救济,这是大汉灾年必现的一幕。
刘云看向那几十个宗族长道:“各位,外面灾民遍野,各位既然盼着本郡来守护宗族,是否也该拿出诚意,每家出些钱粮,以解燃眉之急?”
“唐氏唐游,见过府君。好叫府君知晓,外面流民足足有六七万之众,我等宗族,根本无法救济过来。再者,今岁我等也糟了蝗灾,哪里还有余粮。便请府君直接出兵,将其镇压,或是赶往其他县,如此便无需损耗钱粮,也可保得一方平安。”
大概他们认为,刘云领军来此,就是为了镇压流民,或杀或赶,总之事不关己,便可以高高挂起。
刘云看着这唐游,自己吃的满嘴流油,怎么可能没有存粮。他们这些宗族,每家最少存了两三年的余粮。
世家大族可恶就在这个地方,这些豪强,整个县,有一大半的良田在他们手里。
当然,现在刘云治理梁郡,也不可能别人没犯事,就真的来个打土豪,分田地,那就真的是脑袋被门夹了。
要想打垮旧的阶级,是有很多方法的。
这个唐游说了之后,便不断有人跳出来,请刘云出兵,直接镇压流民。
刘云叹口气道:“陈到,传令回去,命郡中一个月内送五万石饲料粮来,不对,是让他每个县都安排五万石。”
陈到愣住,随后道:“府君!真要送?”
“废话!传令!”
陈到自从来到梁郡,刘云便一直让他跟在身边。他当然知道那饲料粮是用来干嘛的。那是用来喂猪喂鸡的,看样子,府君竟然要用来赈灾。
刘云也不想这样,但没办法,他毕竟是后世人,哪里看的过去这么多人活活饿死。既然草根树皮都能吃,为什么就不能吃蝗虫麦麸饼。
“焦观,传令四门,发布通告,就说明日起,重设赈灾棚。”
焦观不知道饲料粮是什么,他只听到刘云说调粮,还一调就是五万石,顿时大喜过望,立刻命人去四门张榜。
就连那些宗族族长此时也对刘云大为称颂,他们没想到,刘云竟然会调五万石粮食来赈灾。
第二日,几十车粮被送至蒙县,刘云骑着踏云,来到赈灾棚亲自安排。他命人架起十余个铁炉,加入一些面粉,然后倒入蝗虫饼。
水煮熟之后,蝗虫饼化开,只见里面全部是糊糊,刘云叹口气,也只能这样了,这是新式面糊糊。
不过别说,这面糊糊还很粘稠,比起稀粥来说,肯定营养丰富多了。
大清早,就早已经有成千上万的流民围了过来,他们也知道那个腰跨长剑之人是梁郡太守,于是都不敢造次。
糊糊煮好,刘云先给自己盛了一碗,几口喝下,看得身后的典韦和陈到目瞪口呆。
刘云回头对他二人说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谢主公教诲!”自从郭嘉之后,越来越多的人称刘云主公了。
“好了!传令下去,让亲卫出动,维持秩序,排队依次领食,凡不尊规矩,想要插队者,今日取消领粮资格。”
流民们见着刘云自己先喝了一碗,知道这食物是救命之物,准备往里挤,但有了军队维持秩序,这赈灾棚外便有了十来条队伍,依次领食。
这古怪的粮食,古怪的味道,流民们没吃过,但这却是他们的命。
至于其他的,没有人在意。
没看到太守大人也吃了一碗么?
咦?
太守大人呢?
太守大人为何蹲在墙角扣嘴?
太守大人为何吐了?是一心为民,劳心劳力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