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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言兄弟,你们这儿可够大的呀!环境挺不错哈!”从储元堂出来,虞小墨就跟着丘言去庖屋。
里三层外三层,过了好几处园子,她边走边四处打量,发现不少树下菇子长得特别好,又肥又大,鲜嫩得很,想必这里的其他食材也不会差哪儿去。
丘言闻声一扫没饭吃的忧愁,打开了话匣子,又开始滔滔不绝,“宝元峰的宅子其实算不得大,琼山像这样的院落各个峰头数不胜数,虞姑娘要是喜欢,随便挑一间住个把月都成……”
虞小墨没仔细听,胡乱点着头,心里则琢磨待会儿做点啥吃的好。
穿来前,家里老外公曾是大厨,闲暇时她也跟着学过几招,手艺算得上出彩。而此去庖屋正想了解下此地饮食情况。若是差强人意,有她发挥的余地,就露一手,给大家弄一桌可口早餐。若是豪华精美,令她自惭形秽,那也没关系,咱也能搞点儿现代特色小食,什么炸鸡啊,汉堡啊,薯条啊之类的,图个新鲜也挺好的。
可就是万万没想到,他们十几个弟子灰头土脸地围着长桌,桌上只有一大锅白菜汤和一桶米,并且作为主食的米啊,竟然还是没去壳的?
这、这、这什么情况?
凌乱的庖屋内,虞小墨猛然转头问丘言,“所以,你们平日里就是这么吃饭的?稻子都不脱粒直接吃?不觉得卡嗓子嘛?”
“不会啊,吃吃就习惯了。而且稻米炒炒,搁嘴里越嚼越香,怎么会卡嗓子呢?”丘言不以为然道。
炒炒?那也得炒熟啊,生的又带壳,还香?
虞小墨眯眼看向丘言露出的白牙,啊……这刺眼的反光!不会都是吃米磨出来的吧?
丘言笑着给她打了盘米,又拿起一碗白菜汤递去,“不过稻米吃多了嘴干,配着汤一起下肚就正好了,这白玉菜还是今早刚收上来的,可新鲜着呢,虞姑娘不妨尝尝,你定然会喜欢的。”
“丘师兄说得是,这菜汤可鲜美哩,刚炸锅时好不容易救下的,小姑娘尝尝呗!”有人热忱附和到,他身后双双好奇的眼,毫不掩饰地打量虞小墨。
或许是几道视线太过直白,虞小墨以发遮了半面胎记将头埋得低了些,“那就尝尝、尝尝。”
她接过汤碗噘嘴喝了小口,菜汤滋味倒是清甜,是吃得出的新鲜,但要说鲜美,真的不至于。
虞小墨中肯评价,“这汤好喝是好喝,但总少了点味儿。”接着她问:“你们就只有这点吃的吗?有鸡吗?鸭或是猪呢?还有野珍,园里那些菇子长这么好,咋不拿来煮汤呢?”
“菇子?野菜?”都些什么玩意儿?丘言一头雾水,“不知虞姑娘所指何物,但咱们平日里吃的确实就这两种,鸡鸭之类的妖兽,因为有杂质,修士不能多食,一月用一次解解馋到还行,至于猪——”
他停顿了下,苦着脸道:“虞姑娘从凡尘来的,并不知晓咱们这儿猪是鼎鼎金贵的肉类,只有风牙城有新鲜的卖,琼山怎么可能会有?”
不是吧?吃个肉这么难的嘛?
虞小墨同情地看向在座的弟子,怪不得一个个都皮包骨头,她还以为和丘言一样都是天生长相呢,结果一个月才吃一次肉,主食还如此有特色,不瘦才怪吧?
想了想她开门见山道:“丘言兄弟,其实稻谷不是这么吃的,我老家那儿有同样的作物,可从没见过你们这般料理法子。”
众人一愣,“不是这样吃的?”面面相觑后又问,“那该如何吃好?”他们如今的食用法子,还是大伙多年摸索出来的,未有古籍考究,确实有可能错了道,但被一个小姑娘突然点破,怎么都不太信服。
“你一个凡间女娃哪来机会吃这玩意儿?还说你老家有?”一个弟子脾气不好,当下嗤之以鼻,“这是灵植!除了朱辰仙灵界凡尘根本种不了!小姑娘说大话真是眼也不眨!”
丘言也不信,但他就委婉些,“虞姑娘确定没认错东西?你老家真有相似作物?稻子可是琼山独一份的,书上也只有片面几语描述,十分罕见,外界更是不曾流通,你……你一个来自凡尘的小姑娘还是莫要诓人的好。”
知道他们有疑虑,虞小墨也不急,她拿起一颗炒得油亮的稻米,指着稻壳道:“骗你们做啥,这玩意儿我老家一日三餐的吃,花样百出的搞,就是没见过你们这般带皮炒的!”
说着,她拿起灶台边的石头对准米粒稍微碾了几下,谷壳就脱落了。
虞小墨举起细小的糙米给众人看,“瞅见没,里面是长这样的。但是脱了壳也还不够,这种程度的米叫糙米,煮出来比不上白米软糯,要拿捣臼将糙米继续磨几下,直到把米皮和胚芽都去了,才易蒸煮食用。”
之前反驳的弟子见了,又刻薄讽刺道:“你这也不能说明啥,小绿师兄平时炒米久了,里头的仁也会爆出来,还比你手里的个头大呢!就这也算懂吃米?谁教得你满口谎言?”
“米炒熟了受热膨胀自然会爆开,可我看你们这一桶子里大多都是硬实的米粒,明显还半生不熟嘛。”虞小墨用指甲掐了下小米粒,一点儿印都没留下,“我说你天天吃生米还吃出优越感来了?自己长相瘦不拉几和小鸡儿似的,也不想想什么缘故?在我们那儿,即便素食主义者都比你看着壮,知道为啥不?”
“米加水蒸煮才会出饭,饭才是身强体壮的根本。而你们这样炒食,炒熟了也就算了,至少还健脾开胃,泡软了吃也算风味,而没炒熟的能不能消化都是问题,更别提还带壳了,怎么吸收长肉?”
那弟子被嘲像小鸡儿,气得要死,“就你这小身板!凭啥如此埋汰我!你要是真的天天吃大米饭,会长成这样?我看你有娘生没爹养吧?”
这就踩到虞小墨痛处了!
见正常道理讲不通,她哗地撩起袖子露出手上一道道疤痕,打起苦情牌,“是!我是没爹娘从小被卖做苦力!我瘦那是我主家不做人!我从小遭着毒打虐待长大,日日干活干到晕眩,瘦能怪我吗?若不是恩人路过,救了出逃的我,我怕是早就没命了,也是感念恩人善心,我才多此一举告之你们米饭之事,你们却……”
虞小墨羽睫一颤,潸然泪下,“可怜我一片真心,却被当成了驴肝肺……”
条条触目惊心的伤,让那弟子噎了一瞬,可他善心还没发出来,恶意又滋生了,“果然是个没爹娘的野种,一个做工的小丫头能懂吃米?还说自己没扯谎——”
“够了!慎言!”丘言沉脸呵斥,“虞姑娘也是好心,既然如此,我们试试那法子又何妨?!姑娘总不会害我们!”
“可师兄,稻米如此珍贵,若是被她糟蹋了——”那弟子急切提醒。
“就照丘言说的做。”一位瞳色泛绿,只比虞小墨高一头的男孩出声定夺,“便有劳虞姑娘指点了。”
弟子们不敢再有异议,老实跟在小姑娘身后听凭差遣,虞小墨则立马不哭了,眼泪一抹投入工作。
碾米、扬谷和舂米,再加上淘洗蒸煮,这一套程序下来,几桶子热腾腾的白米饭出炉,都是两个时辰后了。
当大米的独特甜腻飘散在庖屋里,之前还怀疑虞小墨的众弟子纷纷露出陶醉脸:真、真的好香啊!
而和虞小墨起争执的那位,却脸色极臭,眼里全是不甘与轻蔑,可少数服从多数,他再想逼逼也没人搭理,只能咬牙藏起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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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清淮依旧在储元堂喝着小酒,撸着猫。
本来醉意熏人,她正迷瞪呢,谁成想堂子外头却飘来阵阵陌生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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