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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它好像不用喘气?
谢拂自楼上下来,换了身衣服,羽绒服保暖效果比方才的大衣好很多,即便被雪覆盖,也不会浸湿渗透进去。
唯一没变的,似乎是那条白色围巾,依然遮挡着他的脖子和脸。
“你终于回来了!”小七的声音有些着急,“我都快等化了!”
谢拂将碗端起,触及到碗的指尖一片冰凉,“化在哪里?”
“你来找啊,找不到我。”声音里似有些期待和得意,它似乎很喜欢跟谢拂玩这种类似于躲猫猫和猜猜猜的游戏,之前谢拂将它从肩上转移到碗里时,它便让谢拂猜它在哪儿。
白雪堆积在一块,片片交融,又如何能分清。
谢拂没找到,将那一堆雪都装了进去,可它似乎没玩尽兴,现在还要谢拂继续。
谢拂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找不到你。”
随口一句话,明明不带什么情绪,却又似乎带着几分无奈和叹息。
“我就知道。”小七声音里更显得意,仿佛自己跟谢拂的游戏赢了。
谢拂说得无情,小七当成游戏,明明没人难过,却莫名令人伤心。
这个世界的谢拂,知道小七的存在,听得到它的声音,却看不分明它的模样,更无法触碰它的身体,即便离得这么近,也无法感知对方的温度和气息。
“你用来装我的是什么?它好好看。”小七才不会说自己隐隐有些羡慕,但是它的羡慕声音里根本藏不住。
不规则的金边像绵延不断的山脉,起伏不平,却又各有风姿,透明的碗体能够映出所有颜色,磨砂感让它像高高的雪山,朦胧又壮观,瑰丽无比。
小七只是一片雪,除了白,还是白,没有别的颜色,没有别的质感,也没有这个碗坚硬。
“它是碗,是用来装食物的工具。”谢拂解释道。
在小七眼里漂亮又伟大的物品,不过是一只碗。
它或许漂亮一点,特别一点,却远比不上小七珍贵又美丽。
可世间许多都如此,你羡慕着别人,别人又羡慕着你,价值得失,唯有自己的心才是唯一的标准。
“你喜欢的话,把它送给你。”谢拂不在乎一只碗,且本来也是给它用的,说这么一句能让它更开心,似乎也不错。
“真的吗?”小七有些惊喜道,“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谢拂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类似的话他早听过无数次,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他依然有新的感觉。
“我刚刚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小七似乎有些好奇,想看看别的人是什么样。
谢拂眉眼间浅浅的愉悦不着痕迹淡了下去,“不是,那是电视的声音,这里除了我,没别人。”
“电视?电视是什么?”小七又好奇了,似乎在跟谢拂认识后,它随时随地,无时无刻不在对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东西产生好奇。
“电视,就是有人在里面说话,讲故事。”谢拂也知道,这片雪大概理解不了什么叫拍摄,什么叫剧本,只能简单直接地解释道。
“故事?我可以听吗?我也想听。”小七期待地询问。
谢拂顿了顿,才继续说:“不可以,屋里温度高,你会化掉。”
小七愣了愣,半晌才出声,“哦……”声音里慢慢的失落。
谢拂:“……”
一般情况下,谢拂是个强硬的人,即便面上不显,但很少有情况能让他改变主意,他决定的事,也不会更改。
所以……
十几分钟后,那只碗被摆放在窗外檐下,落雪依然能飘入碗里,而打开的窗户里,也传来清晰的电视声音。
那片雪听得津津有味,就连播放广告也十分激动。
没一会儿,谢拂就听到那片雪用软糯的声音跟着电视里一起喊着“旺旺大礼包,礼旺意更旺”,把他都给忘了。
谢拂额角抽了抽,可看它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到底忍了忍,没说什么,也没去关电视。
长夜漫漫,谢拂白天睡了很久,这会儿倒有些睡不着,深夜的雪下得更大,谢拂沐浴在雪里,却不觉得冷,只觉得放心。
他还有些担心,一晚上醒来这雪就化了。
雪化了,它也该化了。
冬天的夜里很长,谢拂在院子里坐了两个小时,到底还是回了屋,他看了一眼冷透的炉子,并没有将它重新点燃。
而是卷了被子在身上,躺在沙发上,竟是跟那片雪一起追起了电视剧。
深夜剧场没什么好看的,但谢拂也没怎么认真看,小七倒是兴致勃勃,听什么都有劲。
一个人,一片雪,一个在室内,一个在屋外,一个需要温暖,一个需要寒冷,却一起听着电视的声音,安安静静,同度漫漫长夜。
而直到晨曦来临,谢拂的睡意也不知不觉袭来时,小七才似乎想起什么一般,冲着屋内大喊:“那个谁,我、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你为我赋名,却不说自己名姓。
他在等,等这片没心没肺的雪主动问,可这声主动,却无法穿过谢拂的大脑,进入他的梦里。
到底是错过了这一句。
夜已尽,雪已停,没有源源不断的雪进入碗里,也没有冰冷的温度继续,小七只感觉周围温度似乎逐渐升高,逐渐升高。
不明显,只是一点点,一点点,可这一点点,依然让它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雪越来越轻。
取而代之是化成的雪水逐渐流入碗底。
渐渐地漫上来,快要淹没它的身体。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拂哥?拂哥在吗?”
屋内没人回应,小七倒是听到了,可它又不是“拂哥”,它没搭理。
来人继续敲门喊了两声,“拂哥?拂哥你在家吗?”
依然没人回应,小七见他似乎有点着急的样子,便试探着出声:“这里没有‘拂哥’。”
又忽然想到“拂哥”或许是喊的屋里那人,紧接着跟了一句:“‘拂哥’在屋里。”
来人没反应,似乎没听到它的声音,小七只以为是自己说话声音小,才导致对方没听到。
那来人继续敲了几下,才发现门没关,他想了想推门进去,不是他想随意进别人家,而是谢拂一直没回应,他担心谢拂会不会在屋里烧炭中毒。
毕竟前些天村里还有人因为中毒被救护车拉进医院,村里对这事正是敏感的时候。
可走到屋檐下,却看见地上放了一只透明玻璃碗,有些奇怪,要说祭祀拜神,里面也没有祭品,旁边也没有香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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