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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照辈分算起来,李缘是李孝宗的族侄。不过世家大户表面上看来等级森严制度分明,其实内在里也乱的一塌糊涂。李家老太爷已经快八十岁的时候还取了一个十四岁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两年以后这小妮子产下一子。莫要说别人便是老爷子自己也不信,于是滴血认亲,若是那孩子不是他的,莫说孩子,便是孩子他娘只怕也会沉尸大江。
奇怪就奇怪在,滴血认亲之后这孩子居然真是他的。老爷子大喜,摆了三天宴席。这事除了证明李家老太爷龙精虎猛之外,只能证明这世家内部真他娘的乱。老太爷是李乱的父亲,也就是右骁卫大将军李远山的祖父,是边城牙将李孝宗的太爷,是李缘的祖爷爷了。
李家老太爷已经活了九十几岁,那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虽然按辈分是李缘的太爷辈,可因为是庶出根本没什么地位。那三天宴席与其说是庆祝他的降生,不如说老太爷庆贺自己依然雄风不减。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孩子长得格外像他大侄子……
李孝宗也是庶出,所以哪怕身上有个从五品牙将的军职,只要回到李家大院他也没什么身份。
李缘是李乱的嫡孙,虽然不是长房嫡孙。
李家在陇西郡本来就是一家独大,所以李缘的跋扈也就情有可原。襄城李,放眼整个大隋也是一棵大树。
暮山脚下,方解之前特意吩咐大犬把马车赶到距离红袖招的营地比较远的地方,还让沐小腰去红袖招那边过夜,沐小腰第一句话就是问方解你又打算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方解一本正经的说这次是替天行道,沐小腰就说这倒是新鲜事说什么我也不能走,必须留下来看看。
沐小腰说要留下来,方解也好,大犬也好谁都没脾气。
于是沐小腰还在马车里睡觉,大犬则不情愿的蹲在一边打算给猎到的獐子剥皮。这事他很少亲自动手,虽然他是个无肉不欢的人。每当方解要他亲自动手的时候他总是会说什么君子远庖厨,可他身上永远也看不到一点君子的模样。
他爱吃肉,但除非逼不得已绝不会自己做饭。
也不知道他这毫无意义的坚持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秘密,方解曾经试探过却一无所获。
所以当方解带着李渊崔略商等人回到马车所在的时候,大犬还在看着几只已经死透了野味发愁。他面前放着一口铁锅,锅里的水也已经烧沸,可那只野鸡还原样不动的摆在一边,两只獐子还挂在一边的树杈上。
方解回来之后看到这样子,佯装生气骂了几句随即赔笑着让李缘等人稍后,他亲自动手给那些野味拔毛去皮,这样粗鄙的事李缘等人绝不会插手,甚至看着方解手脚麻利动作娴熟的把野鸡丢进沸水里烫毛,然后把一只獐子丢在地上用利刃剥皮的时候,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透着一股极浓烈的不屑和轻蔑。
君子远庖厨,贵族子弟,自然更不会沾手这样粗鄙恶心的事。即便是崔略商看了一会儿也觉着不舒服,索性拉着李缘等人爬上一座高坡观夜色山景。李缘和崔略商说说笑笑,给矮瘦貌丑的刘一能使了个眼色,这个在襄城里臭名昭著,五岁偷看女人洗澡,九岁就踹过寡妇门,十二岁就已经睡了身边所有丫鬟,十七岁就睡遍襄城青楼所有女子甚至包括老鸨子的家伙立刻转身回去,手里捏着一包出自江湖下三门的劣质毒药。
本来他们是打算将崔略商打残了事,可现在忽然冒出来方解这个替死鬼,他们自然就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即便毒死了崔略商,只要嫁祸给方解说一个荒郊野外谋财害命的故事,襄城里那些衙役捕快甚至县令郡守,难不成还会真的仔仔细细去查从而得罪李家刘家?
崔家在襄城的势力本就远不如李家和刘家,所以这事在李缘和刘一能眼里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可他们两个一个阴险一个毒辣,都自以为聪明却根本忘了考虑,前两次演武院招生,河西道总督杨修臣推荐的都是李家的人,怎么这次就换成了在陇西也不过是二流世家的崔家?
人自大到了极致,就是愚蠢。
就在两个月之前,皇帝陛下把崔嫔升为贵妃。
刘一能手里的毒药根本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不是三笑堂秘制的精品,也不是鬼哭子的七步毒,更不是凌雁谷那个疯女人的百花毒。只是一瓶从江湖下三滥手里买来的下三滥毒,一贯钱能买十瓶。
劣质归劣质,要人命却不含糊。
坐在一边烧水的大犬嘴角挑了挑,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龌龊东西。然后自哀自怜道鼻子太好使也不是什么好事啊,这破毒药的腥臭味真他娘的难闻。
刘一能假装看方解给獐子剥皮,然后挡住大犬的视线悄悄把那一包毒药洒进铁锅里。锅里的水忽然噼啪噼啪的爆了几声,大犬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一声下毒下的这般垃圾也真是难为你了,然后故意扭头去看别处装作没有发现。
这般低劣的手段,便是方解看了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在心里把刘一能祖宗十八代每个人骂了三遍。但绝对没有问候刘一能的任何一个女性亲属,原因很简单,刘一能长的实在太丑,方解对这样人的母系真没有什么欲望。
下毒还需要被下毒的两个人装作视而不见,方解真替这个在襄城里作威作福的公子哥着急。这样的手段也就在襄城这里混,而且永远都是李缘屁股后面的尾巴。若是到了帝都遇到真正大世家出身的人,早就被人家玩死连渣滓都剩不下。
下了毒的刘一能转身离开,志得意满。
大犬看了一眼那一锅的泡沫问方解:“怎么办?这傻-逼是不是连水烧开什么样子都没见过?他娘的这水都腻糊的跟粥似的了。”
方解无奈,起身拿了个木瓢一点点把沸水上的泡沫舀出去:“别怪人家,业余的终归是业余的。”
……
……
野鸡需要沸水去毛,獐子剥皮之后也要下水洗净。所以这两样东西都碰了水,也就都有毒。这是大犬最不能容忍的,心里也不知道骂了多少刘一能八辈祖宗。浪费什么他都能容忍,可浪费肉他很难接受。
若不是方解一再说等进了帝都带他吃最好的酒楼最好的席面,大犬说不定立刻就罢工不干了。
所以在庆幸遇到猪一样对手的同时,方解也在感慨还得小心提防猪一样的队友。噢不,是狗一样的队友。
让人觉着有些煎熬的半个多时辰之后,方解招待贵客酒肉终于准备妥当。当烤熟了的肉切好摆上来的那一刻,不管是李缘还是方解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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