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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话语落下，赵兮彤的神情更为悲怆，连带着娇柔的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与其说赵兮彤不愿割舍断和楚婉的姐妹情分，倒不如说，赵兮彤不愿割舍断的，是楚婉身后的利益。
赵兮彤本就没有真的把楚婉当成推心置腹的朋友，可这不妨碍于她对楚婉表现出流于表面的热情和关心。
“我说的不是气话，而是真心话。”
楚婉静静地听她说完，情绪始终没有一点波动，倒不是她冷漠无情，而是被伤的狠了，她在心底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围墙，以此来隔绝那些背叛和伤害。
“至于你伤心与否，都不是我所在意的，从现在开始，如果不是我愿意，没有谁再可以任意地欺负我、伤害我，连你，也不行！”
楚婉释放出一股清冷的气势，她唇角微微上翘，明明，她是在笑，然而，那笑却未达眼底，未及心里。
她的笑容是冷的，没有一丝暖意。
楚婉语带严肃，不像是在说笑，更没有半点说气话的痕迹。
看上去，她是平静的。
她的这些话不似一时冲动才脱口而出，反而像是思虑过后的决定。
赵兮彤免不了心慌，还有一缕被戳破隐秘心思的窘然，“婉婉，你多心了，好好的怎么会有人欺负你和伤害你呢，再说，我保护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倒是你，你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和我过不去？”
赵兮彤暗自藏好自己的小心思，她将情绪演到位，眼眶红红的，一脸的难过，她接了楚婉的茬，又把矛头调转到楚婉身上。
哪怕她一直在利用楚婉，妄图踩着楚婉上位，这本就是在欺负和伤害楚婉，但是，她虽然确实是做了，可她绝不能承认。
承认了，相当于是和楚婉决裂。
这也无异于是在斩断自己攀附霍言峥的一条捷径。
赵兮彤心里拎得清，也就不会犯傻。
“我没有想过要和你过不去，是你至始至终都不肯放过我，以前是因为我不谙世事，为人难免天真单纯了些，也因为我太过相信你，所以对你从不设防，这就给了你太多伤害我的机会。”
“但现在，我会保护好自己，也守护好我所拥有的一切，如若你妄想再从我这下手以达到目的，那你事先最好掂量掂量。”
“丑话说在前，你要是不肯放过我，那我可绝不会轻饶了你！”
那么多活生生的事例摆在面前，楚婉能从中窥见赵兮彤一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如果不是曾经被赵兮彤和罗志彬的甜言蜜语蒙蔽了心智，她上辈子也根本就不会落到那么悲惨的境地。
幸而，她醒悟过来了。
如此，要是赵兮彤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算计她的机会，那也得要事先掂量掂量。
以往的她相信赵兮彤，从不对赵兮彤设防，可换来了的，是永无止境的失望和心寒。
用谎言堆砌起来的梦幻城堡，从前她是相信的，但后来，她想去相信，却信不了。
因为事实摆在了台面上，由不得她不信。
她骗不了自己，只能选择去相信。
而错信人的后果，也只能由她自己去承受。
楚婉本来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可一颗柔软的心却在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伤害之中逐渐变得坚硬粗砺。
而这，都是拜赵兮彤和罗志彬所赐。
如今，赵兮彤却想含糊过关，试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显然，赵兮彤是想抹平对她造成的一切伤害，而且当做一切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依然跟她好，依然一如从前那般恣意地利用她。
但是，这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楚婉的表情渐渐冷却，心底渐渐结了层厚厚的霜雪，从前的路，她已经走过一遍，如今她不愿再重蹈覆辙。
“婉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赵兮彤不可置信道，她都给楚婉搭台阶了，楚婉若是识相，那就应该顺着台阶下，但偏偏，楚婉不仅下了她的面子，还口不择言地威胁上她。
这根本就不像是她所认识的楚婉会说出口的话。
赵兮彤禁不住想，到底是楚婉魔怔了，还是她幻听了。
赵兮彤胸口上下起伏，情绪波动明显，娇娇俏俏的小脸上满是骇然，明亮的眸眶里闪烁着泪光。
“我想，赵兮彤，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只是，你看起来似乎没有理解清楚。”
楚婉往前倾了倾身，凑近赵兮彤，她清寒的声线蕴藏着一抹洞穿人心的锐利，“但这都不重要了，你只需知道，只要是你想在我这讨点好处，那么，你就得付出同等的代价！你不必一直以聪明人自居，要知道，在这世上，没有人会一直是傻瓜！”
她是做过傻事，但这并不代表她会一直傻下去。
楚婉清漠的黑眸冷冰冰的，微微掠过赵兮彤忽而失了血色的苍白面容，她不禁觉得有些有趣。
既然赵兮彤敢这么步步为营地算计她，那么，早在当初，赵兮彤就该料到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既如此，尽管她戳穿事情的真相，说破她心底暗藏的心思，赵兮彤也不该这般惊惶和害怕。
如果承担不了失败，那就不该去做。
楚婉点到为止，剩下的，就交由赵兮彤去领会。
楚婉往自己霍言峥订下的房间走去。
早在早上，她就从霍言峥那儿拿了钥匙，当前，霍言峥去忙了，她便打算在房间里安静地等他回来。
楚婉离开了，赵兮彤还孤零零地站在酒店走廊。
赵兮彤目不斜视，愣愣地直视前方，任由楚婉从她身边离开。
入目所及之处，是空荡荡的一片，连同她一双乌黑的眼睛，也是空空的，似是什么也没有，又仿佛笼罩着一层不见底的暗色。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跃入，灿烂耀眼，照亮了一片阴影，也照出了一地的凄清与寂寥。
没有人从走廊经过，空气静默，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无人能够察觉到赵兮彤胸中激荡澎湃的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