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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辈子以来,对她,霍言峥从来都是嘴上发狠,把所有的狠话说尽,半是警告半是威胁,却始终不肯对她说上一言半语的软话。
但即便如此,哪怕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尽办法摆脱他的禁锢,霍言峥最终都没有对她怎么样。
他说过要打断她的双腿,但最终,他没这么做,她依旧好好的,完好无损。
只除却,后来,她的心口空了一块,也只是因为她失去了他。
他说过要囚禁她,要折断她的双翼,让她只能待在他身边,哪里都去不了,但到头来,他还是放了手,选择成全她那自以为是又荒唐可笑的爱情。
他说过哪怕是死,她都不可能逃离他,她永远都会是他的妻子,他要让她都彻彻底底都属于他一个人,但临末了,他们还是离婚了,终归是有缘无分。
诸如此类,霍言峥说了很多很多。
只是,到最后,他都妥协了。
楚婉明白,霍言峥选择妥协,不是因为他怯弱,也不是因为他无能,而是因为他太爱了。
因为爱,所以不得不选择黯然退出。
是她作天作地又拿命相搏,是她不依不饶又一再步步紧逼,又是她亲手把霍言峥一点点从自己的世界里剔除……所以,到后来,她不得所愿,不得善终。
“言峥,这辈子,我们好好地在一起吧。”她不闹了,她不会再有离婚的心思了,如今她只剩下唯一的念头,就是和他在一起。
楚婉紧了紧环着霍言峥的手,耳畔徐徐传来的,是霍言峥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改变了态度,霍言峥暗自琢磨,却琢磨不通。
莫不是,真是被他猜中了,这只是她新使出的手段,如果是,那不得不说,她这一次的手段还算高明。
起码,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他有那么一刻是完全信了她。
怀里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娇小人儿,霍言峥心里不是没有触动,只是他隐忍惯了,泰山崩于前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是以,没人能从他面上探出他深埋在心底的心绪。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好好地和你在一起。”楚婉是真心的,她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依恋他宽厚而温暖的怀抱。
“如果你非要问我一个原因,我可以给你,你知道我闹了这么多年,折腾来折腾去的,你累,我也累,所以,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我放过你,也放过自己,我想和你走到最后,不想再和你走散了。”
这一次她能重生,能推倒重来,完全是她侥幸,但下一次,她也许就没那么幸运了,如若她再和霍言峥走散,兴许就再也回不到原点了。
那这一辈子,她和霍言峥就分道扬镳再无可能。
她已经错过一辈子了,就不想再错过。
楚婉眸含坚定,这一辈子,她会牢牢地抓住他,让他们不必分开,也不必错过。
霍言峥不自觉地低低一笑,笑声暗哑,沉沉如钟,带上一抹意味不明的兴味,他道:“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累。”
单看楚婉对他的厌恶和排斥程度,霍言峥觉得,要是不离婚,她是永远都不会罢休的。
而他,也做好了与她痴缠到老的准备。
就退一步来说,哪怕楚婉有疲倦的一天,但绝不会是现在,他可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就在前两天,楚婉还不屈不挠地叫嚣着要同他离婚。
也为了罗志彬,她以绝食相逼,几度醉生梦死。
以她这架势,又哪里有一点累的影子。
“言峥,你高估我了。”
要是以往,楚婉不会说这些,但是,在完全能信赖的人面前,她说什么都不会感到有负担,“我不是不会累,只是我不想说出来,也习惯了在你面前竖起尖刺,不想对你示弱,后来,渐渐地,我学会了坚强。”
和霍言峥水火不容的这些年,楚婉刚开始闹腾的时候,她并不觉得累,只是久了后,她慢慢疲惫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折磨不休,直至筋疲力尽。
只是,对于这些,她闭口不言,只默默地承受,又亦或是用张牙舞爪的嚣张方式对霍言峥宣泄出来。
从前的她从未想过,她这么做是不是对霍言峥未免太过不公平了些。
而今想想,她做的实在过分。
确切的来说,在不对等的这一桩婚姻里,似乎,从未有过公平可言。
当楚婉意识到这个认知,楚婉只觉得柔软的心脏像是被闷锤重重地锤了一下,钻心的疼痛自心口泛滥开来,延伸到身体各处,令她疼得死去活来的。
或许,剜心之痛,也不过这般。
“既然以前不想说出来,那现在为何又告诉我。”霍言峥哑声道。
其实,楚婉大可以不说,就如同以前那般做派,如此,他们之间还维持住以前那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现在,她为何要说,况且,就算要说,她也不该是说与他听的,而是应该同罗志彬倾诉,那样,他就不会油然生出一种那么荒谬的错觉,以为她待他是有那么一点不同的。
能对他敞开心扉,她的心里并非没有他。
霍言峥不愿自作多情,只能遏制住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以前有很多话不想说,是因为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但现在,我有你了,以后,在你面前,我不必再憋着,有什么就说什么。”
离婚后的日子,楚婉有很多话不是不想说,只是找不到能说话的人,但现在不同,她有他了,在他面前,想说什么都可以。
霍言峥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清冽气息,煞是好闻,一点点地窜入楚婉的鼻端,令楚婉倍感安心。
霍言峥清寒肃然,冷邃的眉眼微微泛柔,他几次抬起双手,想紧紧回抱她,将她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可想了想,他还是没那么做。
此刻,沉默流转在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