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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
谁知那几名富人未开口,倒是娄知县先跳了脚:“怎能由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
他话还未说完方师爷却上前一步接话道:“章公子,你应该知道,那瘟疫横行霸道,大人便是因此才下令命家中出事的孩子当日便下葬,好断绝瘟疫再行传染的可能,你这般怂恿众人挖出已经染病的尸体,到底是何目的?”
众人本来已经被章牧之说动,因为方师爷这两句话又立即倒了风向,一致用质疑的目光看向章牧之。
哪知章牧之依旧淡定,气定神闲道:“那大人此举可有效果?”
此话一出,场上鸦雀无声。
只听章牧之又淡笑一声:“既无效果,那挖不挖坟又有何不同?还是说这场瘟疫真如草民所说是有人故意所为,在场有人想阻止真相败露?”
众人不再接话,只觉这书生嘴皮子好生厉害,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若那坟墓真有问题,此时再有人出头便是将嫌疑揽到了自己头上,再说在场百姓中也有那旧坟死婴的亲属,自然也是想打开棺材一探究竟的。
但看娄知县那模样,若是附和这书生便又会得罪他,他们这些富户能在这云湖县如此舒坦,大多都与他攀了点关系的,自然是不愿得罪……
众人犹豫不决时沈梦鱼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脆如银铃,却带着无比讽刺:“怎么?不敢?各位联合起来污蔑我三人偷尸时一脸的为儿报仇情真意切,如今又不想为自家孩子查明死因了?”
她这话一激,便有那性子直的人忍不住了。
“谁怕谁啊!挖就挖,这事儿若真与尔等无关,我第一个亲自登门赔礼道歉!”
“我也去!”
“算我一个!”
“你们要造反了不成!”娄知县暴跳如雷,一身肉都因为愤怒颤抖的十分厉害,他刚要说什么,却被一旁方师爷不着痕迹的一拦,这一幕落在沈梦鱼与章牧之眼中,两人默契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出了一丝怀疑。
方师爷与娄知县耳语了几句,只见娄知县似是又被劝了回去,方师爷站出来道:“大人是关心则乱,但各位的心情大人也能完全理解,此次大人便破例一次,准许你们前往坟地查明真相,若真如章公子所说那些坟墓有问题,我等作为父母官,自然有义务替各位查明真相,因此此行我和大人会一同前往。”
“大人英明!”
“但因章公子三人并未洗脱嫌疑,便还不能放其自由,来人,上镣铐。”
……
烈日当空,看着自己手脚上沉重的铁镣铐,沈梦鱼只觉得自己是疯了,明明一刻钟能解决的事儿,她为什么要陪着身旁这呆子犯傻?
她想着看向自己身旁脸色发白脚步虚浮的章牧之,只见他一双细皮嫩肉的手腕都被镣铐磨破了皮,额上冷汗岑岑,却紧咬着牙硬撑着。不苦在他身后想要上前扶一把,却被身后官差用刀隔着,明摆着是这些官差奉了谁的命要给这呆子些苦头尝尝。
沈梦鱼本有一肚子的牢骚,见此愣是往回憋了憋,但最后她仍是忍不住损了他两句:
“呆子,现在后悔了吧,这些人不值得你如此费心,在他们眼中,亲儿子死了也不比攀权附势重要,你说你浪费读书的时间留在这查案,值不值得?”
章牧之回头看了她一眼,忽而弯起唇虚弱的笑了笑:“那你留下查案又是为了什么?”
“我?”沈梦鱼愣了一愣,忽而扭过头,笑容缥缈了些,“我是为了自己,仅此而已。”
“那我也是为了自己。”
沈梦鱼回头朝他看去,只见他目光看着前面那浩荡的一队人马,城中不少丧子人家都得知了消息赶来,因为都是富户未免娇贵一些,西郊坟地也就不到十里地而已,但家家都备了马车或是软轿,只有两人与他们一样徒步,便是周山夫妇。
章牧之笑道:“不知是何缘由让沈姑娘对读书人和为官之人颇有意见,但至少在章某心中,读书人或许身不能扛,但至少该心明至理,决定为官那日时起,即便无人在意,也该查清真相还以死者公道,这是章某决定为官的初心之一。”
沈梦鱼听到此处却不由得笑了一声:“呆子,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有时候实在是单纯的很。”
她说着悄悄将手伸向他,“手给我。”
章牧之低头看去,只见她的两只手虽被铁链锁在一起,却仍旧干燥洁净,细嫩的皮肤在阳光下白如霜雪,十指纤纤很是好看。
他下意识躲过眼,呐呐道:“你……男女授受不亲……”
听他又要长篇大论,沈梦鱼翻了个白眼,索性直接靠近一步拉住他,拉住的那一刻,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手颤了颤,似要挣开,她立即攥紧了,低声道:“别动,这世上可没几个人受过我这种待遇。”
守在两人身侧的官差发现端倪,正要上前阻止,然而被沈梦鱼那双桃花眼一瞪,两人想到堂上那一幕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皆转头看向别处,默契的只当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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