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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见到这只乌鸦起,它便一直与它主人一般聪明镇定,还从未见过它如此惊慌失措。
章牧之几乎第一时间想到了沈梦鱼,便试探问道:“你可是要我去找你主人?”
听到此话,小黑的两只翅膀扑腾的更激烈了些,这更让章牧之确信是沈梦鱼出了事。
他几乎无丝毫犹豫,推开门便要往外走去,快到门口时他才想起来不能走大门,便又冲着那墙折了过去。
“章公子,你一个人去怎么能行,不然我和你……”
“不必。”
周山想要帮忙,却被他打断道:“你的任务最为重要,那五十个木菩萨在后日之前一定要赶制出来,沈姑娘武艺高深,定不会有事,也许只是被困在哪里了,我去看看便好,你们在这里等我们消息。”
“那好,我去替你搬梯子,你从这面墙出去,安全些。”
“好,多谢。”
出了周家,有视野宽广的小黑带路,一路他安全绕出了巷子,直奔西城门而去,终于赶在城门大关之前溜了出去。
天黑后的城门外树影森森静谧无人,小黑急切非常,带的方向正是那云湖山漆木林场,愈发应证他心中猜测,他心中也越发担忧。
忽而脚下一崴,他被石头绊了一跤,膝盖磕碰在尖锐的石头上,让他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他仔细观察四周,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他已经跑了这么远,竟到了婴儿坟场。
想到那日在这里撞见沈梦鱼挖坟掘墓,他还上去好生教训了一番,现在想起来,她一个女子,孤身在这荒郊野外居然毫无惧怕,胆子着实比男子都大。
可如今她在哪呢?
这山中漆黑一片,时不时传来渗人的狼叫。
强悍如她,会不会也在等着人来救?
想到此,他也顾不得什么疼不疼累不累,继续爬起来一瘸一拐跟着小黑往那更黑森的山林中跑去。
……
云湖山主峰,山风拂过树梢,拨动挂在树梢上粘稠的血,落下点点腥雨。
沈梦鱼紧攥着刀柄,单膝跪在满地血肉之中,她身上的红衣已经被妖血浸透,晕出斑斑块块深浅不一的红来,也不知哪块是衣更鲜,还是血更红。
她的身上布满了骇人的伤痕,有些皮肉外翻,有些深可见骨,就连她的肩膀上也被连衣带肉咬掉了大块的血肉。
不远处的尸骸之中,已经恢复大半个身子的土地正在为已经杀空了的山洞设置结界,好护着那些孩子暂时不被外人发现。
老叟已经带着思情去挖她的真身。
如今这云湖山除去那些封魔桩已经干净了,但却是以整个云湖山妖族的灭亡为代价。
土地高兴不起来,沈梦鱼亦是。
她咳出几口血,狠狠抹了口嘴,撑着刀拼命调出妖力去愈合伤口。
半妖体质强过凡人百倍,便是因为半妖可以调用妖力加速身体愈合,这一点便是真正的妖族也匹及不上。
但却无人知晓,她每一次调用妖力,身上的青鳞便会多长出几片,代表着她的妖力会越强,也意味着她的寿命流失越快,离死期便越近。
待青鳞覆盖她全身时,便是她灰飞烟灭之时。
因着那次挨板子她已经用过一次,这次她本未打算用妖力的,可谁知那魔祟竟在洞中设了专门针对猎魔师的法咒。
看来还是个老熟人。
这世上跟她打过照面的魔祟都死干净了,能称得上老熟人的,只有当年那几个……
想至此,她冷笑几声,却又咳出几口血来。
这时候前方树林之中传来几声急切的“嘎”“嘎”声,她这才想起自己杀的肆意,却忘了土地封山设瘴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联系,小黑不知己踪自然焦急不已。
想至此她挥了挥手,在小黑方向打开了一个缺口,让它钻进了封魔桩结界之中。
小黑没头苍蝇般在山中乱转,终于看见主人之后惊喜不已,忙飞过来在她头顶盘旋,口中更是叽喳个不停,似乎在埋怨她将自己忘了。
虽虚弱非常,但沈梦鱼看见它这幅样子,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了一声,正想跟它解释,谁知这时它身后的方向竟传来一道熟悉的人声:
“沈梦鱼?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