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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离别之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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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不苦收拾行李,看了眼空荡荡的荷包叹了口气道:“公子,你将那两锭金子全交了上去,我们又没了盘缠,路上吃住可怎么办?我说那范大人也忒得抠门,好歹你也是云湖县的大恩人,怎么连点奖赏也没有?通往奉京的山道也塌陷了,明早我们还得从原来的路绕回官道上去,想来这来了一趟云湖县,简直是那什么来着……哦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埋怨了半晌,却没听见自家公子出声,转头看去,却只见他站在窗前举着本书籍,神思却好似已经跑到了天外去。

他两步走过去,纳罕的往他手上看了眼,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公子?你看的是哪门子的书?”

章牧之猛然回过神,看了他一眼,这才发觉自己竟将书拿倒了,他索性将书搁在桌子上,对不苦道:“我出去走走。”

说完便披上外衣出了门。

不苦纳闷的往窗外看去,也没发现那窗户外头有什么稀罕的玩意儿,倒是只能看见西厢房沈姑娘的房间。

奇了怪了,自打从衙门回来之后公子便有些怪怪的,不知在想什么。

他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去想,只哼着小调继续收拾行李。

院中,月光朦胧,院外飘来阵阵桂花香,正房内传来夫妻和孩童笑闹的声音,衬得整个小院静谧又温馨。

章牧之缓步来到西厢房门前,看了看里头仍旧亮着的烛光,欲伸手敲门,但却在半空停了下来,他手指紧了紧,犹豫半晌后又落回身侧,转身朝外返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抿了抿唇急走上前,似下了决定要敲门,然而这时,房内烛光却灭了。

他骤然停下动作,半晌才慢慢收回手,走到院中石凳旁坐下,看着那房门许久,直到月上中天,秋风起寒,他才缓缓起身回房,关上了门。

次日早晨,章牧之一打开门,便见张氏正在院中摆弄饭菜,周山抱着康儿正在喂粥,见他和不苦过来便连忙笑着招呼:

“章公子,不苦兄弟,早饭都准备好了,快过来一起吃,这天气越来越寒,喝点热粥暖暖胃,路上也不会太辛苦。”

章牧之却扫了一圈,问道:“沈姑娘呢?”

“沈姑娘一早就已经离开了。”张氏笑着接话道,“她说还有要事要办,天不亮便已经出了门,怕是这会已经出城有一段时间了吧。”

她说完看向章牧之,却见他好似有些出神,便关心道:“章公子?”

“哦,没事。”章牧之回过神来,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却觉口中寡淡,有些食之无味。

饭后,两人该上路了,张氏准备了一大袋干粮和水交给不苦,夫妻二人抱着康儿站在门口送二人离开。

“章公子,我知道这感谢的话说多了牙瘆,因为托了章公子的福,我这木活才让范江大人看上眼,给举荐到了平遥县,待处理好这边的活计,我们一家也要搬迁了。这回要不是因为你和沈姑娘,我们这一家人怕是没有今天的好日子,未来若是有能为公子效劳的地方,公子万莫与我们客气,待康儿将来长大了也绝不会忘记章公子和沈姑娘的这份恩情。”

“这些事周大哥不必放在心上,况且康儿之事应是沈梦鱼之功,是她发现云湖山上的蹊跷,才将康儿寻了出来。”

谁知张氏和周山听见这话却相视一笑:“真是巧了,沈姑娘临走时也说过这样的话。”

听到沈梦鱼的名字,章牧之神情一顿,下意识问:“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这次之所以管了这么大的闲事,便是因为章公子,是章公子给了她追查到底的决心。”

……

“公子,一路上你都闷闷不乐的,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章牧之收回神思,看了看头顶绵延高耸的云湖山,他自是不想承认自己因为张氏的那句话到现在还神思不宁,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道:

“或许是有些累了。”

“哦。”不苦自然没多想,他扭头往前方看了一眼,忽而目光一亮道,“公子,那不是我们来时经过的破庙么?正好在那歇歇脚。这回沈姑娘都已经走了,该不会再有什么女精怪了吧?”

章牧之顺势看去,只见云雾缭绕下,那座小庙仍旧矗立在那里。

他走进那两扇旧门,见地上残留着一堆篝火留下的余烬,挨近他脚边的便是那日沈梦鱼踢来的两块石头,而对面便是她曾经坐过的地方,而此时那面算命幡布已然不再,她也已经没了踪影。

忽听门外传来“轰隆”一声,豆大的雨滴急急砸在地上,晕开一片片的水渍,不苦忙跨进木门,看了眼门外的天气纳闷道:

“这天气好生奇怪,方才还是大晴天呢,这怎么又说下雨就下雨?”

他转过身也看见那篝火,骤然高兴道:“还好这还有剩余的干柴,应该是上次沈姑娘留下的,公子,不如我就在这里等到雨停吧?”

章牧之点了点头,就着石头坐下,然而待那火光升起,他又听不苦念叨道:“公子,我觉得我昨晚好似见过沈姑娘,她好像对我说了几句话。”

章牧之立即抬头:“你见过她?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不苦苦思半晌,却又挠挠头犹豫道,“但我又觉着好似是在做梦,不然哪家姑娘会专挑在男人起夜如厕时找他谈话?公子,别人说这大小伙子晚上梦见女人便是想娶媳妇了,你说我该不会是喜欢沈姑娘吧?”

章牧之摇了摇头,懒得听他信口胡诌。

也许是自觉荒唐,不苦悻悻从包袱里掏出一张干饼掰了一半,正要递给章牧之,却在看见他的脸时忽而瞳孔一震,猛地往后蹿了起来:“公公公子!你的脸!”

章牧之一愣,下意识伸手往自己脸上摸,谁知刚一摸便觉自己的鼻子和耳朵有些不对劲,他借着火光折射成的影子,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耳朵竟变成了两只硕大的猪耳朵,而鼻子也变大变圆,竟也成了个猪鼻子。

“不苦。”

他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却突觉自己的胸腹之内涌上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疼的他忍不住弯下腰倒在地上,蜷缩起身子浑身打起颤。

“公子!”不苦本看到他这幅模样也顾不上害怕,犹豫了一瞬便立即上前着急道:“公子,你到底怎么了?”

“他这是中了魔毒。”

这时候庙门口却出现一抹红影,不苦抬头一看,只见沈梦鱼正带着一面斗笠,雨水顺着斗笠往下滴落,几缕青丝贴服在她脸侧,更显得她那张巴掌大的鹅蛋脸艳若桃李娇如鬼魅。

“沈姑娘!求你快救救我家公子!”不苦见来人是她立即求助道。

“先扶你家公子去干草上躺着去。”

沈梦鱼不急不缓,踏进门将斗笠一摘,便帮着不苦架住了章牧之的一条胳膊,直到将他拖到了干草上,才吩咐不苦道:“你去门外守着,关上门。”

“但是公子……”

“放心,我会救他的小命。”

不苦犹豫的看了一眼已经疼的张不开口的自家公子,最终还是听从她的话,走出去并帮忙给关上了门。

待不苦出去后,沈梦鱼便伸手在他腹间轻轻一按,轻松了口气:“幸好赶上了。”

见章牧之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自己,她却并未理会,两只手一左一右竟往他脸颊两侧的干草上一撑,头便朝着他的脸低了下来。

“你中了猪魔的魔毒,现在我需要替你重新压制住,有些难捱,你且忍住。”

章牧之额上虚汗直冒,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仿似全身的筋骨都在抽搐,但他还是不自觉被她的话语和动作吸引,眼看着她慢慢贴近自己的脸,就在他以为两人之间马上就要亲密接触时,她却在极近的位置生生停住了。

只见一道清凌凌的光团自她口中汇聚出现,慢慢化成了一颗眼珠大小的透碧色的光球,悬空在她的唇与自己的唇之间不停旋转,接着他便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通过那光球自他的口鼻之间钻入了肺腑,通向了胸腹和四肢百骸,那难以忍受的疼痛便渐渐缓了下来,直至消失不见。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直至那光球从透亮的碧青色转成了墨绿色,沈梦鱼才疲惫的将之收回,撑起身子坐了回去,然而她却未发现,就在她起身之后,他紧扣在干草上的指尖和红成一片的耳根,若她能再细心一些,或离得再近一些,甚至能听到他胸腔之内心脏疯狂跳动的声律。

“原来那天晚上不是梦……”他喃喃念了句。

“什么梦不梦的,这魔毒十分霸道,我只能帮你暂时压制。”沈梦鱼盘起腿做打坐姿势,索性开诚布公道,“呆子,我知道你着急奔你的前途,但如今你条小命只能靠我的妖丹勉强续着,你若想活命,这段时间便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待寻到了你的救命药,咱们再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听她这话,章牧之忽觉不对,忙坐起来问:“你今早并未离开?是故意来追我的?”

“不然?”沈梦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昨晚特意托不苦给你带了话约在城门处会面,谁知你主仆二人溜得比鸡还快,若不是我家黑驴差点尥蹶子卖了老命,怕是此时你已经命丧在这破庙了。”

章牧之愣了愣,忽而想起不苦说的那个梦,顿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