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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黑暗的客栈中,一尊巨大的黑影追着声音从二楼到一楼,又从一楼追至二楼客房门前,就在快要跨越门槛时,它却停住了脚步,喘着粗气伸着鼻子往里嗅了嗅。
没有活人。
它方才明明听见了动静,为何又未闻见活人?
自打进入这客栈开始,它已经搜寻了整整快一个时辰,它的最后一丝耐心已经完全用尽!
今晚就算将整个客栈给踏平,它一定要将这些活人全吞进肚子里!
而就在它欲要发狂时,就在他身后二楼的尽头忽而传来一道极浅的脚步声,它赤红的眼睛贪婪的眯了眯,立即转身朝着那声音发出的方位快速追去。
然而等它还未追到底,却又听到那脚步声慌乱的挪到了楼梯上,它想也未多想,干脆四肢并用,快速冲着那位置扑了过去。
谁知这一扑却仍旧扑了一空,仍未见到活人。
而那可恶的脚步声却又重新挪到了二楼。
二楼,沈梦鱼手执一面铜镜,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对楼下的地面折射出一道光斑,马上便见一楼的某个桌角下也伸出了一面同样的铜镜,也以同样的举动提醒了躲在不远处的另一个人。
这便是沈梦鱼想出的法子。
黑熊精视力不佳,在如此黑暗中几乎与瞎子无异,而它的听力与嗅觉却十分敏锐,但再敏锐,也终究是个空有蛮力却无脑子的妖精,就像他们五个人如今站在五个方位,故意相互模仿装作是一个人,一个拼命躲避怪物惊慌逃窜的凡人。
只要他们与黑熊精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被扑到,这个游戏便能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拖到天亮。
然而再周密的计划也赶不上变化,就在几人以为如此便能耗到天亮时,那黑熊精忽而缩小了身子,生生只堪一只虎豹大小,速度却比方才快速不少,机敏如沈梦鱼也差点被它扑到了身子。
“怎么回事?”
杜文修和章牧之本就只是一介书生,陪着这黑熊精周旋了近两个时辰,他们已然双腿打颤几近虚脱,见这黑熊精不但没有一点体力减退的意思,反倒又重新变换了更强更快的状态,杜文修便第一个忍不住喊出了声。
这一喊不要紧,那黑熊精本正被不苦的脚步声吸引,正追到半途,忽而发现同时在两个方位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它这才明白原来一直是有人在故意耍着它来回追跑,顿时再没了理智,狂吼了一声,什么也不顾,便冲着他扑了过来。
那速度快如闪电,根本避之不及。
远处的沈梦鱼和秦斌立即动身要飞过去,但却根本来不及,怕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即将惨死于熊掌之下无能为力。
不苦躲在柱子后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只觉那杜文修必死无疑了。
就在这时,躲在木桌下距离最近的章牧之忽而伸手拽住杜文修的小腿狠狠一扯,生生将他扯到了桌下,但众人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却又见那黑熊精鼻尖一耸,竟直接闻到了两人的味道,精准至极的又转身扑了过来。
杜文修面如死灰,似是已经吓得不能动弹,却不料章牧之又伸手往那黑熊精面前一挥,似有一阵粉末在风中散开,直飘到了那黑熊精的鼻子里。
另外三人不知,沈梦鱼却是看得清楚,那粉末竟是那线香鬼不觉的香灰,连她也未曾想过这香灰居然也对黑熊精起得了作用。
仿若一瞬之间,那黑熊精突然嗅觉失灵,竟生生扑在那桌子上停住了,两者之间只隔着一道薄薄的桌板,它却并未察觉他们二人就躲在桌下。
沈梦鱼见此立即冲着与自己一样已经跑到一楼大厅边沿的秦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远处的不苦死死扒着柱子,捂着嘴生怕再发出一点动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黑熊精再未听见任何声音,因为那搓粉末它也察觉到自己的嗅觉暂时失了灵,它不甘心,鼻翼间粗重的呼吸声透露出它的愤怒,四只爪子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抓挠,抓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来。
终于,黑沉的天际显出一线霞光,日升时分,终于到了。
那黑熊精不甘心的狂吼了一声,目光狠戾的扫射了四周一圈,许久,它才抖了抖身上的长毛,转身朝客栈大门走去,随着那大门打开又狠狠甩合上,外面突兀的响起了正常的虫鸣鸟叫声,一只黑影从门外撞了进来绕着沈梦鱼飞来飞去嘎嘎乱叫。
因为那结界阻隔了内外联系,小黑并不知道这一晚上客栈内发生了什么,它向来喜欢留在外面守夜,直到方才看见那黑熊精从客栈里出去才知道自家主人有危险。
也是因为它的闯入,沈梦鱼才发现外头的结界已然消失了,众人见她神态松弛下来,明白危险已经解除,也大大松了口气,尤其是杜文修,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捡回了一条命,颤颤巍巍从桌子下爬出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得一滴不剩后他又觉不尽兴,干脆抓着茶壶往自己嘴里大口大口的灌起来,仿若这样才能真切体会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不苦两腿打颤,后知后觉小心翼翼问道:“它,走了吗?”
沈梦鱼看了他一眼,虽没回答,却转手抓起茶壶直接抛给他,让他也学着杜文修自我冷静冷静。
倒是章牧之,他竟是里头最从容的一个。
向来喜欢吹嘘自家公子的不苦不必说,连见惯了危险的秦斌都忍不住对他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沈梦鱼看向他笑问:“你怎知道留着那鬼不觉的香灰有用?若是没用,你方才的行为怕就是主动送死了,知不知道?”
“知道。”章牧之一本正经道,“但总要赌一把,我赌赢了,不是吗?”
“我家公子就是聪明能干!”不苦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杜文修忙放下茶壶,朝他郑重新了个大礼道:“多谢章兄救命之恩,往后章兄若有需要我杜某的地方,我杜某在所不辞,必为章兄两肋插刀。”
秦斌也跟着杜文修冲着章牧之恭敬的施了一礼。
章牧之客气回绝时,沈梦鱼却注意到他方才洒那粉末的手指微微泛着白,唇色也比平日要苍白许多。
似乎是察觉到她心知肚明的目光,章牧之干咳了一声立即将那只手背到了身后。
他好不容易在她面前表现的有用了一回,自然是不想被拆穿的。
沈梦鱼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半晌又转而看向客栈门外,她吹了声呼哨,命小黑继续飞出去蹲守,而自己则抬脚往客栈后拐去。
“你要去做什么?”章牧之忙唤她道。
“自然是找昨晚的同谋好好算算账。”
她说着抓起地上被黑熊精从二楼栅栏上扯掉的一截木棍,径直往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