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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机关单位就不一样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反正公家拿钱，能早点淘汰就早点淘汰。
“都是坏的，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听着不过是件小事，刘丽英的心放下来了：“只要一件的话，给个一块钱就行了。”
“咱们不是机电所嘛，这么多研究员，我琢磨着找个技术好的叔叔帮我修一修，那不就能用了？我也不是结婚买……也用不着新的……”
她这话一出，刘丽英立刻觉得自己的主任有救了！
她男人在机电所，下面有好几个研究员，她在收购站，又刚收购了一大批事业单位淘汰下来的“废品”。
大可以找人把这批电子废品修理一下，当旧货卖也是不少钱啊！哪怕不卖，给单位一家发一个修好的二手机器，那不也是收购站的“特色福利”？
过去没人这么做，是因为前期修理需要自掏腰包，不好从站里走账。
可她男人是机电所的啊！
甚至还可以自家扣下一部分，也省得儿媳妇哺乳期喝个鸡汤都喝不上……
“算了，不用你掏钱了，也不用你找什么叔叔修的，”刘丽英激动地回屋掏了两块奶糖给王书瑶塞到手里，“明天你来姨家取，我叫你姨夫给你修好了，你放心！”
看着刘丽英这么激动，王书瑶就知道，她没白处心积虑地提醒她。
“不过，这事儿你就别找别人了啊，姨肯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王书瑶抿嘴一笑，看来这刘丽英还挺聪明的。
“刘姨，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用那么着急，我后天过来拿！”
刘丽英这边进行顺利，王书瑶下午在花市门口的推销也更来劲了些。
一天下来，她算了一下账，刨除答应给刘师傅的分成，今天净赚了六百一十二。这个数字比第一天少些，但是波动还算可以接受。
送桌椅和小桌板去收发室的时候，她特地把今天收到的奶糖分给大爷一块。
大爷看着奶糖，忍不住乐。他老头子在这小学看门，偶尔也会有人给他散颗烟，但是奶糖还真是头一回。
“你这小丫头，放心吧！不会叫人偷看你那样品的！”
大爷像模像样地把那旧桌板直接塞到了床底下，故意逗她：“看！不见了！”
王书瑶笑出声。
“谢谢大爷！下次我还给你带糖吃！”
今天要陪女儿们去给自己上坟，王书瑶觉得怪怪的，不过也算是难得的体验。她怕耽误时间，忍痛花了一毛钱坐了公交车去印刷厂，然后又赶紧赶到两个女儿的学校。
苏白和苏月在同一所学校上学，是一所一贯制学校，小学五年加上初中三年都在同一所学校，也不用考学。
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先等到了苏月，然后两人一起等苏白。
苏白出来的时候，先看见了她和苏月，然后又跑去跟校门口的一个流里流气的小男生说了几句什么，打了对方一巴掌，这才朝着她跑过来。
这一刻，王书瑶有点感谢自己的这个身份。
因为苏白把她看成是“姐姐”，所以才会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跟那个男孩子说话。
她克制住自己想要教育女儿的冲到，努力扮演好一个酷酷的姐姐形象。
“哟，刚刚那个帅哥就是之前请你滑旱冰喝汽水的？”
苏白一开始还有点紧张，听见王书瑶说“帅哥”，有点小羞涩地低头。
“姐你别看他穿得那样，人很好的！”
王书瑶表面上点头，可是心里却冰冷。
她自然知道这个刚哥人到底怎么样，他拐走了苏白之后，两人花完了苏白从家里顺走了八十元钱。一次吵架，他就把苏白卖给了人贩子，然后拿着那笔钱继续玩！
可是现在，她既然有个机会慢慢地改造女儿，就绝对不能用像家长一样的语气再让苏白逆反。这个年龄的小女孩最容易逆反。
“走吧，咱们去买馅饼。”
苏白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姐，谢谢你给我的钱……我能不能去买一束花？”
在这个北方的城市，鲜花是很贵的东西，哪怕她和妹妹年年都努力攒钱去给妈妈上坟，可是还一次都没有买过鲜花。
“好，”王书瑶的心里柔软下来，“咱们先去买花，再买馅饼，之后坐车去墓园。”
全市卖鲜花的店也只有一家，且价格昂贵。苏白拒绝了王书瑶借钱的提议，小姐妹跟店主讲价半天，最后用四元钱买了一小束菊花，和两朵百合。
店主问她们俩：“怎么还送百合呢？”
苏白开心地指着两只百合和妹妹说：“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一起陪妈妈。”
说完，她才回答店主：“我妈最喜欢百合花了！”
王书瑶站在两姐妹身后，拼命才忍住了眼睛里的眼泪。连店主的眼睛也有点湿润，她把两支百合花分别包好，又加了点满天星点缀。
“好了！”
买完花，两姐妹开心地拿着，又一起去国营饭店买了牛肉馅饼。
“买五张，我们一人一张，再给妈妈两张，”苏月不好意思地冲王书瑶笑，“给我妈妈多吃一点。”
吃完了馅饼，小姐俩一边一个牵着王书瑶的手，一起到了墓园。苏白还从家里偷偷拿了盘子，在墓园门口买了纸钱。
“瑶瑶姐，你要不要在门口等我们俩？”
苏白到底是姐姐，担心王书瑶觉得害怕。
“不用，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王书瑶的心被两个小女儿揉搓得万分柔软，她再也不觉得之前作为孤魂漂了那么久苦了，只要能让她回来再看一看这两个宝贝，怎么样都可以。
她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跟着她们往“自己”的坟前走去。
远远的看过去，有一座坟前一大堆白花花的东西，走近了一看，居然都是奶油蛋糕。
她有点吃惊，又想起来那天去买奶油蛋糕时候店员说的话。
“去年和今年都有这么多蛋糕……也不知道是谁，总是碰不到……”
“姐，为什么这么多蛋糕啊，妈喜欢吃吗？”
苏白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啊，不知道妈妈喜欢吃什么……”
是啊，她在家里从来没表现过自己真的爱吃什么。孩子们喜欢吃什么，她就不爱吃什么，孩子们剩下什么，她就喜欢吃什么。
但是，的确还有人知道，她喜欢吃奶油蛋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