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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更加不好的消息:刚刚有密报传过来说,辽国那头,已经和宋朝达成了和谈,宋、辽两家又重新议定,辽人不得继续向西夏出售马匹、铁器、军械、粮草。辽、夏之间,金、银等物,相互之间也不能流通。
当初好水川之战定好的条约,后来随着宋、夏两家的议和,这些条约渐渐就废了。谁知辽国得了好处,却出尔反尔,又给重新改了回来!现如今辽国已写了国书,将错儿都算在夏人的头上,斥责了一通,责令没藏讹庞限期退兵。
因这件事情,没藏骂道:“马上就要拿下来府、麟,辽国因为区区的财货,这么大好的机会,他们居然要拱手送人?!”
这时候旁边有人道:“我看这不是辽主的意思,必然是有人蹿掇的!他们朝堂上那些文武,不少人把钱存在了东京的质库,坐着收宋人的利钱呢。还有一些,直接在宋地有产业,与宋朝的商贾也往来密切,哪个能有长远的打算?!”
另有一个附和的道:“有消息说,之所以辽人能让步,是让宋朝的商贾拿捏住了!他们为了点蝇头小利,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宋人,可是把咱们也一块儿害了!”有人学会句汉人的话,直接就骂道:“可知辽人都是些废物,‘竖子不足与谋’!倘若咱们有他们的疆域,早就能称王称霸了!”
然而众人骂归骂,终于有人提到了眼前,问一句道:“依国相的意思,咱们是听从辽人的话,干脆退兵,还是假装没收到指令,先把麟州城拿下来再说?”
因这个话儿,旁边有人分析道:“宋人扰乱辽国的商事,弄得人心惶惶的,辽主为了稳定大局,对于宋人的请求,不能不应。一旦咱们打下来麟州,辽主当着宋使的面儿,嘴上肯定会赔罪,心里面却是高兴的。所以我说,辽主的国书不用太听!”
讹庞叹了一声道:“绥德、晋宁那几路人马,眼看就到了,攻下府麟最好的时机,已错过了,再继续拖着没什么大用,还不如卖给耶律宗真一个人情。吩咐下去,叫军士连夜收拾好东西,准备撤吧!”
一听见没藏讹庞准备退兵,已经让收拾行李了,李殷等夏军中主战的那些人,立刻就急了。众人叫军士暂停撤退,选出来几个为头的,急忙到讹庞处求见。
一个便道:“宋军那几路支援的人马,过来还需要三四天时间。麟州城内外的宋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一两日咱们就可以攻下。退兵的事情,希望国相再考虑考虑!”
又一个道:“国相千万不能撤!咱们准备了这么久,费了那么多兵马钱粮,差一步就能拿下来麟州,就这么退了太可惜!”李殷干脆亲自道:“国相给我们两日的时间,两日之内,我保证祥佑军能拿下来麟州,末将愿意下军令状!”
众人白说了这么多,没藏讹庞退意已决,不同意众将的请求:按他的说法,成甫克成那个厮,太不中用,没能在规定的时间夺回军械库,让宋军一把火把军械库烧了,一时半会没法重建,还打个屁!且不说打下麟州的军械损耗,不是一个小数目,剩下的储备已经不足。
处在这种情势之下,只要夏军多一天不退,马上就多一天的危险,李殷这厮为了功劳,只要弄险,全不把人马的损失当一回事!
如今的情势,趁着未败及时退兵,是最好的选择:一则夏人借助此战,把第二次辽、夏之战损失的颜面,重新又给找补回来,足以给边境上那些有异心蠢蠢欲动的族长们看看实力,打一打他们背反的心思。
二则让辽国看一看,夏人在制衡宋朝方面的能耐,就能在军事上松开个口子,不至于脖子被他们卡得太紧。
当下没藏讹庞顾不得李殷等人的劝说,坚持下令叫夏军退兵。许多人对此不满道:“我们坚持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打下来麟州,没藏讹庞一句话,立刻就退了!可知这个窃国的国相,不敢多冒一点儿的风险。费了这么多兵马钱粮,说撤就撤了。真的是子卖爷田心不疼,才不把夏国当成自家。”
为防一旦退出去府、麟,宋军来援的人马,趁势跟在后面追杀,夏军撤退的时候,故意摆出个进攻的模样,假装要拿下麟州城。实则夏军已收拾了行李,连夜把人马召集起来,排成几支的纵队,一队一队悄悄就撤了。
因为夏军这一撤,府、麟两地的危急已解。绥德、晋宁、岢岚这几路,乘着夏军退兵的机会,趁势在背后掩杀了一会,谁知道没藏讹庞退走的时候,命人沿路设下了几支伏兵。宋军一看有埋伏,也就不再继续追赶,又退回了宋地。
这头宋军清点损失:建宁寨知寨高原,寨破身死;安丰寨知寨陈宁,指挥众人救寨时战死;王达在攻打夏军军械库的时候,被冻死了;秦通在麟州之战中,为了解救被围的马铁,被乱箭射死;胡奇被夏军流矢射死;
这是诸将中战死的一部分。军士死的就更多了。粗略合计了一下人数,加上之前破五寨时候损失的人马,人数上大约能有五千余人。如果再加上战乱被波及的百姓,那些被夏军杀死、或者在流亡途中罹难的边民,死了的人,在数量上只会更多。幸而虽然损失了人马,到底府、麟没被夏军夺去,到最后还是守住了。
这个时候,马洪率领人马入城,与麟州知州苗继宣、府州知州折继祖,以及勾管麟府路兵马钤辖王世基都相见了。马洪叫众军在城内歇息数日,等准备好了,就要班师回京了。
知道了此次守城成功,府、麟满城都欢呼起来。不单是军士得到了礼遇,之前城池被围的时候,宋军迟迟没有进展,许多对马洪不满骂的人,此时立刻也改了态度,听见他名,都恭恭敬敬叫一声“马招讨”,说他是佛祖派过来的。
许多人急忙去神像、一窝蜂去佛祖跟前还愿,感恩神佛庇佑的。村里许多逃难的百姓,此时听到了消息,亦接连返乡。眼看又到了年根底下,鞭炮爆竹声络绎不绝。千家万户,没有一个不欢喜的。连苗继宣、折继祖两个的家里,也都一连数日大摆宴席。
眼看战事已经完了,众人免不了还要分开。谢营使还有韩煦、展昭、崔起、唐华、蒋兴、周平、于贵这些人,已经处得时间长了,都渐渐熟悉,在一块儿不知道聚了多少次。里面有一些关系好的,因为马上要回东京,更是话儿多到说不完,恨不得天天粘在一起。
然而时间过得飞快,乐不几日,眼看着马洪率大军要回去了。展昭这边,这一次虽说他是自己来的,也需要跟着马洪一块回京。韩煦和崔起这两个,各自有礼物送与玉堂,就都托展昭给送回去。
河东这头暂且不说,此时包待制在辽国,诸事都已经办完了,是时候该回东京了。驿馆里停放的周行老的尸首,也需要众人再运回去。
庆堂那边,已经托了在辽国的朋友,弄到了一副上好的棺木,家人、仆从都备好了白幡,
换上了素服,就等着开拔。使团已经合谈成功,马上回京的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了东京,东京那头,都在眼巴巴等着了。
眼看着已到了年末,事情已完,就要准备好回家了,众商贾无一个不乐的。闲暇的时候,
众人一窝蜂聚在一起,议论此次和谈的事来:怎么怎么惊险和困难,众人又如何足智多谋,如何把那些危难的事情,一一化解,都讲了一遍。每次说起来这些事儿,众人全讲得满脸兴奋,一时半刻都停不住嘴。
除了商议正事儿外,许多人已经备好了礼物,要回去送与妻儿老小、亲戚故旧,此来辽的情形和经过,免不了也得回去告诉一遍。
只有白庆堂这个厮,与别人说话时虽然也笑,等他一个人在的时候,脸上看上去便有些落寞:当初来时好好的丈人,回去时就变成了一副棺木,回去跟娘子怎么说好呢?这个年看着不好过了。
不容易诸事已经完毕,包待制终于发话说,可以回了。众人立刻就兴奋起来,把早就收拾好了的行李,急急忙忙往车上搬。害怕底下人办事不利,众人一面亲自指挥,一面对仆从小厮们不断叮嘱。底下人请示庆堂的时候,庆堂胡乱嘱咐了几句,就一个人闷闷的上了车,谁过来说话都不太爱理。
一路上回来,别人都嫌走得太慢,恨不得马上回到东京,只有白庆堂嫌太快,什么都还没准备好,看着就已经快到了。
庆堂的娘子,一听说了丈夫回来的消息,立刻她就带着人马,一块儿出城去迎接了。似乎知道了什么似的,娘子一见了商贾的队伍,什么都不顾了。立刻她就冲过来,找到了父亲的棺木,娘子疯了似的扑上来,抱住棺木大放悲声。庆堂任由娘子哭,在后面抱着她一句话不说。周围许多人都是相识,知道他们家情况,都过来劝。
众人都说,放着这些叔伯和兄弟们都在,不管周行老在不在,大家同以前还是一样。若是以后遇到了难处,尽管叫周娘子开口,管保无一个不帮的。
包待制那头回来得早,打一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先去宫中复命。赵官家免不了将此去的事情详细询问,待制也就一一回复。因为说到了周家裕,如今只剩下一个女儿,官家便下令,封周家裕之女周氏为华阳县君,又厚加抚恤。
当日君臣又说了些其他的事情,眼看着时间已不早了,官家、待制议事已毕,随即就散了。到了次日,除了包待制亲自去看望了周娘子以外,还一并带来了官家的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