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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每常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经过这一次,玉堂一下子就得了好几个知己。就算为他们死了也值得,凭这个也得痛饮几杯了。
按照展昭的说法,玉堂也值得众人帮他。别的不说,当初为了救韩煦,还有这次救他自己的兄长,全都是义无反顾、竭尽全力,也是让人好生敬佩,不服不行。
提到上次韩煦的事情,那个时候,玉堂跟展昭刚见面。虽然以前也交往过,但了解的不深。好几年过去,谁知道这人如今怎样?更何况外面对展昭这个人,怎么评价的都有,事关重大,只要出了一点差错,就有可能全军覆没,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法不提防。
后来韩煦的事情了了,玉堂又发现了展昭心眼多。在玉堂这厮的心目里,心眼多的没一个好的:虽然他们暂时没有做出来什么,将来到了某些时候,头一批背反的就是他们。没别的原因,往往心思活络的人,是最善于趋利避害、两头下注讨好处的。
再到了后来,展昭回家守丧去了,河东乱起,玉堂从崔起、韩煦等人的口里,听说了那边的一些事儿,对展昭看法才有些改变,觉得这个人还可以了。
到了现在,玉堂对展昭看法又变了:展昭能算个屁的心眼多!比起李亿这样的人才,他差了足足有十万八千里,起码人家李亿从不吃亏儿。真是处得时间长了,愈觉得展昭根本算不上太聪明,甚至在有些事情上还有些愚蠢,知道了套路,其实想骗他挺容易的。
对此展昭回复道:“你这人总是喜欢非黑即白,识人也一样!有些事情我不愿意计较,怎么到了你口里,就成了容易上当了?不如李亿会算计,就是傻子了?”
当初两个刚认识的时候,玉堂大约有八九岁,身材高瘦,相貌白净,不爱说话,除了韩煦,对谁好像都不太理。后来玉堂长了几岁,他的性格一下子变了,动辄便要跟别人打架,身边聚拢起一拨人来,逐渐就成了滋乱的头领。
那时候教玉堂读书的一个先生,因为说了句“无父少教”这样的话,直接把玉堂惹怒了,每当这厮授课的时候,逃课拒听是经常的事。就算没逃,他也故意跟先生作对,挑刺、挑衅,是常有的事儿。
有一次说到“三顾茅庐”的时候,先生这么跟学生们道:“刘备为了光复汉室,想请诸葛亮出山辅佐。第一次去他家,在村头的酒肆请诸葛亮吃了一顿酒,诸葛亮没出来。
第二次又去,刘备请诸葛亮在城里的酒楼吃了顿酒,诸葛亮仍旧没答应出山。第三次又去,这一次刘备提前沐浴斋戒,直接把诸葛亮请到了大殿上,设金钟鼓乐,文武百官都来作陪,诸葛亮这才肯出山了。”
说毕先生还这么道:“书读好了,长大以后做了状元,连皇帝见了你都得礼遇。小小的年纪不读书,整天在那里舞刀弄棒,身边召集起一堆人称兄道弟,有什么光彩?以后真能闯荡江湖做好汉了?小说看多了才那么想!实话给你们说了吧!练一身蛮力,长大了只能去杀猪卖肉!真占山为王了,没两天就能被大军剿了!”
众同窗因知道先生说的是谁,立刻都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候玉堂站出来道:“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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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虽喜欢诸葛亮,也只是拜他做了军师。跟他结拜的,可是关羽、张飞这样的猛将!
还‘三顾茅庐’只是吃酒,诸葛亮是个馋猫么?!拿这话儿哄一哄小学生吧,可别想骗我!‘三顾茅庐’,是因为前两次刘备去的时候,诸葛亮不在。等到刘备第三次去时,碰巧诸葛亮在家了。还先生呢,根本连说书的都不如!”
正在同窗们哑口无言的时候,学生里头有一个胖子,站起来反驳玉堂道:“你一个学生,能知道什么?难道学问比先生还高?!真知道的多,怎么你才是一个学生,先生能是先生呢?”
玉堂立刻笑了道:“真有学问,他早就考上进士做官儿了,用得着一把胡子了只是个秀才,靠教一教小学生糊口么?之所以先生敢满口胡言,就是你这种拍马屁的‘道德狗’太多,什么话儿都信!”
虽然当日玉堂没占着便宜,被先生拎出去罚站了,“道德狗”这个新名词儿,却立刻在小学生里面传开,让玉堂的拥趸也多了不少。话说起来,那种随处可见“道德狗”,到现在都能惹玉堂厌烦。
说到这时,展昭突然明白过来:之所以当初玉堂不与自己太亲近,主要的原因,大概把他也当成了“道德狗”,那种以先生、师父的高足自居,说话、行事都向着上面,专门和“祸害们”作对的人。觉察到这个,两个突然都觉得尴尬,随即玉堂就转了话儿,重新与展昭说些别的。
因为提到了当年,说起来两个人也算是有缘:当初认得了不长的时间,就分散了。后来在延州屯田的时候,又碰上了。一块儿屯田了将近一年,各奔东西了之后,过几年因为在韩煦的事上,重新在东京又碰头了。
有时候坐下来想一想,玉堂觉得自己对于某些事,总是后知后觉的。譬如说当初父亲去世的时候,玉堂还小。家里人含泪叮嘱说,叫他好好看看父亲的遗容,见最后一面。
对这些话儿,玉堂当时根本听不进去,总觉得耽误了他玩耍,不能出去放风筝了,心里老大不愿意。后来玉堂年纪大了,父亲的模样早就忘了。到这个时候再后悔,早就已经来不及了。
对展昭也是,等到这厮要出征走了,玉堂才想起他的好来。然而转念又一想:又不是走了就回不来了,何必想这些晦气事。
继而说到这一次出征,展昭有些不明白道:“我听说不少人推荐狄知州接替杨畋,继任做南方大军的统帅。不知道为何,上面人选的人却是陈曙。陈曙打仗虽然可以,但是他没有指挥过大仗,缺乏打大仗统筹协调的经验,上面这么个安排法,出人意料!”
对于展昭的疑问,玉堂笑了一声道:“这件事其实并不奇怪。前一段时间,在朝臣之中,就有个段子流传开,是这么说的:‘汉武帝无道,平生无有可道之事。惟其踞厕见卫青,不冠不见汲长孺,可以称之为佳事。像卫青这样的奴才,雅宜舐痔,踞厕见之,正其宜也。’
狄知州名青,字汉臣,与卫青一样出身低贱,却平步青云。他们明面上骂的是卫青,其实指的就是狄青。当初水洛城之事后,朝廷里为数不少的人,指责狄青为了升职,媚上拍马,殴打、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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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刘沪了,所以绝对不能重用。都已经‘雅宜舐痔’了,大军平蛮还能用么?!”
展昭十分不平道:“说这话的人,看来对边事太不了解!难道大权不在知州的手里?在知州面前,一个部署根本就没多少话语权!”玉堂笑道:“他管你呢!反正他们想给你扣一顶帽子,你就得一辈子戴在头上。我最讨厌文人的地方,就是他们对不了解的东西瞎哔哔!”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夜已经深了。玉堂突然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掏出两个东西来,递过来道:“这一个给你,另一个你替我捎给潘阳吧。”展昭好奇询问道:“什么稀奇的东西?”玉堂便道:“不是什么值钱的,就是装了些药材,我下午刚刚让人配好的。你们拿着,到了南方防瘴气的。”
展昭接过来看时,原来却是两个香囊,都式样不一。潘阳的那个还算精巧,给他的那个,是个金质鸡心的香囊,粗笨沉重,与玉堂的风格不太相符。为这事玉堂解释道:“这个实惠,万一遇到急难的时候,你卖了还可以换两个炊饼。”
展昭掂了掂分量道:“这个能有一斤么?”玉堂大惊小怪道:“给你说你算学奇差,做买卖真的能赔死!”因这个话儿,展昭突然说一句道:“其实九郎你人不错,是个重情重义的。但是有些话用言语表述出来,太糟糕了,总让人误以为你是个坏人。就算有人想跟你亲近,也会被你吓跑了!”
快要走了,展昭的家事,如今都已经嘱咐好了。展昭做主,收了展英做侄儿,就认在三哥展平的名下,以后事情由他料理,也可放心。还有一些合用的书籍,几把珍藏的兵器,展昭全都找出来送人。
展昭带领玉堂看时,匣子里的盛放的那两把刀刃雪亮的唐刀,是他祖父的时候就传下来的,展昭都已经嘱咐好了,哪一把是准备送与韩煦的,哪一把是给玉堂的。还有一把锋利的短剑,是展昭自己要带走的。
玉堂这厮,平时就觊觎这两把刀,被展昭锁在匣子里,想看一眼都捞不着。如今真正要给他了,这人倒死活不肯收了,急推辞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只看一眼就可以了,你自己留着传后吧。”
因说到“传后”这个话儿,展昭这么回复道:“常人做事,喜欢让喜怒来做决定:我喜欢谁,我重视谁,那么我手上这件宝贵的东西,就必须给谁。殊不知根据‘用情’做事的话,太不靠谱,至人做事都靠‘用智’。同一件东西,在合适的人手里才发挥所用。在庸常手里面就成了废物,甚至还能惹出来祸端。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为数不少的人,对‘子孙’这么执迷呢。突然来几个陌生人,未加考核,性情未知、贤愚未定,就得排到所有人前面!这种事情,想一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玉堂则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本来灵魂是无拘无碍的,突然被塞进这么个壳子,就变得傻里傻气的,行动就往外冒傻泡。倘若真的有神仙,看人一个个都是些傻鸟。”
既然展昭不打算传后,说什么“有德者居之”之类的话,又怕这厮再送给了别人,白白错过个好机会,玉堂嘴里遂就道:“先放下吧,这件事情等以后再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