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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6 洪州有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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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一路上往东过来的时候,许多原先断了消息的好友,也陆续的打听到音信了。听他们说,东面那边的战场上,当初韩煦他们运辎重时,韩煦战死的位置,就在赣江枫林渡南边的一处浅滩里。骨殖什么的,可能被敌军带走请功去了,因为战后军士们收拾战场,韩煦和另几个将领的尸首,众人根本就没找着。

在随后的路上,李蛟也很快负了伤,还伤得不轻,落了残疾。伤好之后,李蛟便回到了他的老家河北,彻底解甲归田了。

邓禹、苏兴那些人,捐躯的地方,展昭听别人说起过。可亲自走到那放眼一看,漫山遍野的,到处是没有写名字的土丘,里面埋着的不知道是谁。可他们都有一个名字:曾经为国捐躯的烈士。

走着,走着,展昭已经来到了全州。此时已经是一月底的天气,马上就要到二月了。都这季节了,天上又突然下起雪来。一大早展昭去寂照寺走了一趟,雪还不小,新雪覆在山岗上,白皑皑的,连庙宇屋檐上都落了雪。

今天的日子,正是展昭三哥展平的生辰,每到这一天便想起他来。有些思念,并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减少。好像积年的旧伤,平日里虽然不明显,到了阴天下雨的时节,会疼到噬骨。

因为下雪,今天庙里的香客不多。庙门口托盘儿卖符的那个头陀,没什么生意,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瑟缩着怕冷,展昭给了他五两银子。头陀不肯白要钱,急忙把求长生的、求财的、求子的、求官的、求姻缘的符,一溜儿摆开,紧着他挑。

然而这些展昭并不需要: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似乎有千万斤重担在心里压着,只有万石的船只,才勉强能装载,靠一两片树叶擎不住。展昭便对头陀道:“你到那边去看看吧,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前几天展昭做了梦,梦见推开了一扇门,姨妈在一张椅子上坐着,流着泪告诉他说道:“七郎,你煦哥哥没了。”自己连忙跑过去,抱着姨妈就安抚道:“还有我,我还在呢!韩煦还没做完的事,我替他做!”一听见这话,周围的女眷立刻都哭了。姨妈过世的这件事儿,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不知道为何做这个梦,有些奇怪。

在南方待了这么久,展昭突然想回去了,回北方去,回到西军。所以前几天王德用写信来问他,延州金明寨如今要重建,要不要过去,展昭立刻就答应了。

王德用在信里面告诉说,现在金明寨条件有限,过去了生活会苦一些,这些展昭都不在乎:苦倒不怕,就怕闲着。更何况对于延州来说,金明寨是个地势要紧的所在,重建十分有必要。现在才提重建这件事儿,都有点晚了,早就应该准备了。

如今战事也完了一段时间,南洋的商路又重新通了,白玉堂早已经忙碌起来,事做的风生水起的。他门口熙熙攘攘的宾客,热闹非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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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门上谈买卖的,已经把路都堵上了。对此展昭这么想:若不是因为打仗的话,或许他们本来就是两路人。到如今战事已经打完,各自又该重新回到各自的圈中去了。

从全州出来,展昭本来想直接往北去,突然间表姊夫高柏托人捎信,说他新任了洪州的知州,多年不聚碰巧在此,表姊种素华又十分想念,阖家邀他去洪州。

展昭本来不愿意去,怎奈韩煦有遗物还留在这里。如今他要去延州了,韩煦的遗物,他不会带,需要托付给一个妥当的人。素华或韩梅这两个表姊,总是得见一个的。倘若去见韩梅的话,等见了面,怎么跟韩煦的姐姐说?说韩煦没了,连尸首他都没办法找到,自己却完好的无损回来了?!这个话实在无颜说出口,还是去见素华吧。

二月的时候,天仍旧短。一路上紧赶慢赶的,等展昭赶到洪州时,时间已经傍晚了。等到赶到了州衙,展昭跟高柏见了面儿,太阳都已经落了山,天色都黑了。

高柏二子求学在外,家里面只有两口儿闲住,后衙的家眷并不多。高柏想着展昭一路上旅途劳累,叫他暂时先安歇了,素华那边,等明天一早再见面。

知道了展昭要来的消息,素华高兴得了不得,临睡前还对丈夫道:“才刚我在州衙后面,看见你旁边有一个军官,在灯下面看着很有些面熟,不知道是谁?”

一听见这话儿,高柏笑得大惊小怪的,忍不住询问夫人道:“你问他?!哎呦,我的夫人,你的眼神是真不济!平常的时候你念叨人家,怎么看见了反倒不认识了?!那个不就是明熠么!今天傍晚才到的,长途劳顿,怕他太累,我安排在南面书房里歇了,明天一早再见你吧!”

素华听了丈夫回答,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几年不见,变了模样。这要是在外面碰见了,可能我真就认不出来了!他今天傍晚就到了?——脚程倒快!”高柏便道:“他走的是赣江的水路,过来容易。就是一路上有些晕船,我看脸色都白了。我让大夫开了几剂药,安排他吃了,今晚睡一个好觉吧。”

素华免不了抱怨道:“他的性子还这样,怎么不知道走陆路?或者找一条大船也行!又没有什么着急的事儿,晚一两天怕什么?!”说了几句,被高柏以“小心唠叨多了长皱纹”,才把夫人劝住了口。

因为提到“赣江”这话儿,免不了让人想起来韩煦,素华遂道:“如今外面有许多消息,不少人都在传话说,韩相公是因为明远的事儿,才和狄元帅闹得不好。”

高柏遂道:“这种谣言你别信他们!韩相公是格局大的人,绝不会在公事上泄私愤。再说明远的事儿,并不是狄帅导致的。只要是上了战场的人,就有为国捐躯的可能,若明远当真怕死的话,当初他就不去了。一遇到事情就怪罪人,倒成了市井里面的那一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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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华又道:“可是外面还在传,说什么‘韩公曾指着狄元帅的部下说:“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儿,此岂得为好儿耶!”’故意贬嘲咱们的将士。”

这话儿高柏不愿意听,不耐烦道:“这是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赶上事儿,碰巧就说了一两句,亏了他们还记得起来!这个时候提这话儿的,明摆了就是非蠢即坏,故意挑拨文武之间的矛盾!”

倘若“东华门外”这句话儿,是丁谓、王钦若这些人说的,也就罢了。亦或是夏竦、吕夷简说出来,多少也让人好受些,还不至于太愤怒。偏偏由号称“君子”的韩琦说出来,愈发让人寒心了数倍!

尤其高柏还向着韩琦,素华遂就不满意道:“不管别人提不提,到底这话儿是他说的,那么人家就不算扯谎。他又不是市井平民,身居高位的一个人,就需要言辞谨慎才行。那些让人寒心的话儿,顺便就能说出口,难道不应该被指责么?!”

高柏遂就解释道:“韩相公年少成名的一个人,又家世尊贵,仪表过人,免不了身上带着些傲气。何况那又不是公开说的,私下里嘀咕一两句玩话,底下他们就当真了。你也不想想:这件事情,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这时候提出来,这些人究竟是什么目的?!”

素华随即哼一声道:“在你们这些文官的眼里,凡是科考出身的人,天生比别人就高一等,武将就可以随便贬低。哪怕说得再难听些儿,也就是一句玩笑话,人家根本就不怕得罪你!跟我成婚,你是不是现在后悔了,我们家当初高攀了你?”听出来夫人真生气了,高柏这边急忙赔罪,也就按住了这个话头儿。

停了高柏又解释道:“这一次为国捐躯的将士不少,人人敬佩,怎么可能比别人低?!这不是有人故意带出来风气,把怨气撒在其他人身上!这么一弄,到头来伤害最深的人,还是咱这些亲朋故友。”

听见这个,素华忍不住垂泪道:“来这之前,听见大妹妹和我说,她亲手做的几件新衣服,明远没机会穿上了。听见这话儿,我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儿。”

高柏随就说她道:“说好了,咱们不提这件事儿,你看你又这样了。去打仗么,这种事都是难免的。难道说眼看着外敌入侵进来,因为怕死,都眼睁睁看着不管么?!”

素华遂又垂泪道:“中国的土地,自然是一寸都不可能让的。只是做了母亲的人,看到那么多年轻人,为保护咱们死伤惨重,我心里恨不得去替下他们。过两年我就四十了,他们不嫌我年纪大,肯要的话,我亲自带上几个丫鬟,去给兄弟们洗衣服做饭!”

高柏遂拍着夫人道:“最糟的时候都过来了,有这份心就行了,再说也轮不到妇孺上阵。明天看见明熠了,你可别露出马脚来。”这时候素华遂保证说,明天一定高高兴兴的,那些话一句都不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