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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江户早早便醒了。起身穿戴好衣物并洗了漱,他轻轻推开门迈步出去。
可他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见了对面同样刚出门的柳杜衡。
两人视线交汇,昨日的场景又一下涌入脑海,江户立刻红了脸,将迈出去的脚缩了回来,随后立刻关上了门。
柳杜衡摇头轻笑了几声。
终究还是个贵族公子,脸皮还是太薄了些。
柳杜衡不以为意,想着还是让江户自己先缓一缓,便骑马去了校场。
屋内,江户背靠着门,耳朵红扑扑的,紧闭着眼睛,一想起昨天自己干了什么,他就抓心挠腮,羞涩地想在地上打几个滚,然后大叫几声。
江户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
可是他又冥冥之中觉得,自己早就想那么做了。
江户伸出两指,摩挲着自己的薄唇,回想着昨日柳杜衡的唇的滋味。
他从不知道,看着那么刚硬的男人的唇会那么柔软如棉,布满伤疤和老茧的手会那么温柔似水。
江户倚着门,缓缓蹲坐下来。
是在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情愫?江户不知道。
直到昨日,等他幡然醒悟时,他已经深陷进感情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江户的前二十四年人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朝一日陷入情潭。
十几岁时的他已经十分成熟,少年老成,不苟言笑,那时陈勘老是取笑他。
“江户啊,你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以后是会讨不到媳妇的!”
江户是怎么回答的?
他总是背着双手,神色平淡,“臣不需要妻子,感情是会束缚臣的。”
那时候的江户信誓旦旦,这辈子都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动心。
不到十年,江户便自己破了自己的话,不仅动了心,还做出了那样荒唐的事。
江户听见外头响起马叫声,连忙起身开了门,正好看见柳杜衡翻身上马,马鞭一挥便跑远了。
江户跑出大门,望着那宽厚挺拔的背影,心中不禁自问。
那么柳杜衡呢,昨日,他对自己,也有那种情愫么,还是只是半推半就,顺势推舟而为呢。
此刻,江户所有的自傲清高全都突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自疑。
也许这就是情感的奇妙之处,它能让人骤然变得与以前大相庭径,却从不让人厌恶,只让人觉得甜蜜。
江户想,柳杜衡一定也是喜欢他的,他知道柳杜衡以前用怎样热烈的眼神看自己。
江户更知道,所有的情难自已,其实都是蓄谋已久。
他要和柳杜衡讲清楚,他必须和柳杜衡讲清楚。
这个念头一蹦出大脑,江户倏然觉得很急切,他转身关了门,追随着已然消失不见的背影奋力奔跑。
江户体弱,没跑多久便不行了,于是他只好先去了镇抚司。
镇抚司内正忙成一锅粥,杨孜的案子即将尘埃落定,现在正制定着围搜普陀寺的计划,又在各所点着人编队,江户也不好意思拽着人问柳杜衡在哪,只好自己先进了屋,顺便听听他们的计划。
“咦,江小兄弟,你怎么来了?”张端正好在屋内,见到江户时似有疑惑。
江户不明所以,“今日不是去普陀寺么?我当然要来了。哦对了,你见到柳杜衡了么?”
张端皱了皱眉。他走过来,拉着江户跑到一个小角落,然后轻声道。
“大人说你体弱生了病,普陀寺离这里又远,便告诉我你今日不来,要我不必挂你的档。”
江户闻言,张了张嘴,有些诧异。
“他何时告知你的?”
张端眨着眼睛想了想,“就是昨日抓了杨健之后。江兄弟,你还是好好养病吧,普陀寺确实路途艰险,里面什么情况也尚未可知,交由我们这些身经百战皮糙肉厚的兄弟们就行了。”
江户闻言笑笑,张端是个讲义气的人,他不好再多说什么,揖了手谢过了张端。
“大人好像去校场了吧,城南的那个废弃了的。”
江户点点头,临走前,他对张端说,“张兄,保护好自己。”
张端“嘿嘿”笑过两身,找了个锦衣卫送江户去了城南校场。
城南校场废弃了近二十年,但此地地势平坦,两面靠山,一面靠河,因此柳杜衡一直想向陈勘讨这块地。
江户向送他来的锦衣卫道过谢,独自往里走了不远,便看见了柳杜衡的马。
再往前走,江户便见到了这个废弃了的,熟悉的校场。
当初环绕着校场,作为围栏的木头已经腐朽,铁丝也被剪断,上面生着一层厚厚的锈。
校场内,曾经的擂台,刀架,早已不知所踪,或许是在当年的那场大战时,毁于战火,又或许是在二十年的风吹雨打中,化泥入土。
柳杜衡正坐在一颗木头桩子上,明明一个时辰前还意气风发的背影,此时却显得格外无助寂寥。
“柳杜衡。”江户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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