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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怕死,也不想住在武安候府,那里皆是不忠不义之财,代表着罪孽,臣有私心,想远离罪孽,所以才离开长安城。”
返回长安城后,田玟的这番话让刘彻暂时熄灭了杀心,将他再次扔进廷尉诏狱。
另外,刘彻命田玟重新书写国策,并且要求将诸多的细节再细化,如果达不到他的满意,就会将田家几百口人一同拉到东市处死。
都说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田玟觉得刘彻有些过于霸道了,既然想得到上谋,怎么也得客气点呀!
不过,爬什么山走什么路,既然落到人家汉武大帝的手里,自己也只能认命了,不认命又能怎么办呢!
沧池,因池水苍色而得名。
沧池位于未央宫的西南,呈曲尺形,四面池岸均用大砖包砌,为皇亲国戚观景游乐以及举行欢宴之所。
沧池内有渐台,也便是后世所谓的假山,这一设计算是开启了华夏园林景观建筑的先河。
此刻,渐台旁的石亭内,刘彻撒出手中的鱼饵,对身侧的主父偃道:“你看过了那篇修改过的推恩令,可否有不妥之处?”
主父偃,临淄人,出身贫寒,早年学长短纵横之术,后学《易》《春秋》和百家之言。
最初,主父偃在齐国求官,受到儒生的排挤,于是北游燕、赵、中山等诸侯王国,均未受到礼遇。
元光元年,主父偃抵长安直接上书皇帝刘彻,提出大一统的国策,当天便被召见,并被拜为郎中一职。
正是凭借这一国策,主父偃才受到了重视,突然冒出一个田玟抢了风头,而且所提的推恩令竟然比自己所设想的更详尽,这让他大为窝心。
听到皇帝的问话,主父偃后退半步,施礼道:“陛下,臣详读了整篇策论,虽有欠缺,倒谈不上有大的纰漏,陛下可命武安候辅助您即刻实施推恩令了。”
当前,大一统的举措成了别人的功劳,主父偃虽有不甘,却也懂得以退为进的策略。
田玟是外戚势力的余孽,必然不会在此时得到重用,这项法令的具体实施还是会交到自己的手里。
至于如何对付这个抢功的浪荡子,主父偃觉得有大把的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果然,刘彻摇头道:“他做不了这件事,还是由你来实施具体的事项,朕已经拟定了各部的刺史人选,不日也要派离京都,你将“刺史问事六条”多做甄别,切不可过激行事。”
推恩令有别于削藩。
政令规定诸侯王除以嫡长子继承王位外,可以推恩将自己封地分给子弟,由皇帝制定封号,看起来是皇帝厚待他们,实际上却使每个封国的面积都化整为零,渐渐缩小,再也不足与中央朝廷抗衡。
故此,这项政令的精妙之处,不仅让诸藩王感受到朝廷的隆恩,也让他们主动地实施自我阉割,直到各自势力的彻底消亡。
另外,推恩令所规定除长子可以享受藩王外,其他嫡子也都能享受封地和财政税收,但这些藩王的政事权利却被剥夺,归朝廷统一掌辖,这便需要一个监督。
在策论中,田玟对此做出了详细的解释,也就是刘彻口中的“刺史问事六条”。
皇帝任命刺史形成其监督机构,而那些刺史则被派往个藩国监督各王,同时对各藩国在六个方面进行监督。
其一,豪强占田不得超过限制数量,不得恃强凌弱。
其二,不得违抗诏书、法令,不得欺压百姓,横行地方,贪污腐败。
其三,不得在审判案件中不体恤百姓,草菅人命,不得随意赏罚,被百姓所嫉恨;
其四,不得在选拔任命官吏不公平,排斥贤能之人,不得任用小人为官;
其五,藩王子弟不得仗势欺人,不得为子弟求情,使下属枉法办事;
其六,地方所属王侯必须要忠于皇帝,不得与地方豪强勾结,搞权钱交易,损害朝廷利益。
如此的“刺史问事六条”,不仅有效地限制了分封之地的权利和势力,而且大大加强了朝廷的中央集权。
在这一策论中,田玟书写得很详尽,每一条以及每一处都加以注释,这才让刘彻相信并非是他人代书,也因此才保住了性命。
作罢了安排,刘彻看到平昌公主秋娥出现在沧池的另一端,正在给皇后卫子夫执礼,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秋娥的一张圆脸羞得通红。
“你退下吧!”
刘彻冲着主父偃点了一下头,随后踏上白玉石桥。
来至近前,刘彻接过皇后递上的香巾,轻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随口问道:“平昌,你又跑来做什么?”
这个外甥女极可能又来求情,不是说不管吗?怎么还如此长情?
秋娥红着脸,低头小声地说道:“舅父,娥儿就是想请您暂时不要取消婚约,要是田玟还不知悔改,那那您再取消也不迟。”
刘彻闻言,觉得好笑,故作冷颜道:“胡闹,朕的话是儿戏之言吗?婚约已退,岂有收回一说?你不许嫁他。”
秋娥一怔,瘪了瘪嘴,似要落泪,却又强忍地点头,不再说话。
卫子夫笑望了一眼刘彻,上前挽过秋娥的手臂,打趣道:“平昌,你也多变,前日不是说还要退了婚约吗?”
刘彻亦是问道:“是呀,你说要退,舅父便替你做主,怎么不到两天又变了?说出一个理由。”
秋娥抬起头,眼中已然有了泪花,嘟囔道:“舅父,娥儿去牢中质问过田玟,他说怕连累我,不敢带我走。”
“什么带你走?他想带你去哪?”刘彻气恼地问,继而又咬牙道:“这个混账东西,竟然还打算拐走朕的外甥女,朕就应该杀了他!”
皇后卫子夫好笑道:“平昌,若他要带你一起逃走,你真会答应吗?”
秋娥眨巴了一下眼睛,轻轻地点头道:“会的,娥儿本就是农家女,不在意有无富贵,只要画秋能对我好,什么样的日子都能过。”
刘彻无奈地笑道:“你这傻丫头,怎么就能保证他会对你好啊?你也知晓他的德行,他就是在利用你,哄骗你。”
秋娥摇了摇头,迟疑地说道:“舅父,娥儿觉得画秋好像变了,似乎与以往有了大不同,娥儿也不是太确定,只是有这种感觉。”
刘彻略皱眉头,与皇后卫子夫对视了一眼,点头道:“你说这个也不假,他似乎真的有所不同,可也不太确定,还是要多看看。”
说着,刘彻转身对守在不远处的霍去病唤道:“你去一趟廷尉诏狱,把田玟带来,朕有话要问他。”
做了吩咐后,刘彻望着秋娥,笑道:“你不是寻常的农家姑娘,是朕的外甥女,是大汉公主,若想下嫁与田玟,就让他跪着求你,否则朕决不答应!”
“跪跪着求我?”秋娥吃惊地张大嘴巴,先是望着皇帝舅父刘彻,又看看掩嘴轻笑的卫子夫,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你觉得他跪不起吗?”刘彻冷哼一声,继续道:“你是公主,他竟敢欺骗你,而且还想拐走你,日后再敢如此,朕定不饶他!”
★★★
入夜,长安城抹去一日的繁华,千家万户的灯火点亮了整座城池,也让这座天子之城在光影中进入了寂静。
未央宫,清凉殿。
清凉殿位于未央宫殿北,乃是皇帝的居所,殿内以画石为床,设紫瑶帐,盛夏时清凉无比,如同含霜。
此刻,画石床上,一身白锦长衣的刘彻望着跪在地上的田玟,冷笑地问道:“这几日,在牢中想清楚了吗?你是想继续逃走,还是想留在朕的身边做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