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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走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在人群里,出了城门,便往郊外而去。
王帆一介书生,手无寸功,知道再反抗已无用,索性也就听天由命,他想着大不了就是赔上一条性命,能够在辱骂当朝奸臣中而慷慨赴死,他也在所不辞。
马车出城门之后就一直沿着乡间小路疾驰,速度不减反而有增。马车内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王帆想要向外望一眼都不行,只觉得道路颠簸,好几次都似乎是在爬山。崎岖的路面让他险些坐不稳,手扶着座位才稍微好些。再看一边的秦越,他似乎对这条路已经习惯了,此刻正双目微阖,双手抱胸,正在假寐,对于马车的颠簸似乎不甚在意。
马车内沉闷不已,王帆坐在里面却有些不顺。
其实秦越虽然是在闭目养神,但是对于王帆的一举一动他还是看在眼里。这个读书人在不知道要去何处的情况下能够保持一份镇定,确实不简单,比起其他的读书人来,王帆确实非比寻常,主子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
马车向前奔波了大约两个时辰,此时天色已无先前那般阴暗,山中的空气比杭州城内要清新许多,周围荒无人烟,只有嶙峋奇石,杂草遍地,山间带有微微的寒风。
王帆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虽然是坐在马车里,但是却仍然感到有些冷意。
不多久,马车终于是停了下来,前面似有人说话的声音。
见秦越依旧气定神闲般的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王帆也不好动作,抬起目光打量着这矮小的马车,脑海中不知是在想什么。
终于,马车又开始向前行进,不过这次的速度比刚才要慢许多,而且道路也很平整,又行了约半个时辰,马车才停了下来。
门外的马夫恭恭敬敬的说已到了。秦越这才睁开双目,假装似是刚刚醒来,也不去看王帆,径直的出去了。
王帆也跟着出去。
马车的前方是一处小屋,大概有三四间房子那样大。这小屋是立在两山之间,有清澈的小流顺着山间的石逢流下来,在前面形成一道不宽的小溪。小溪上架着一座用竹子做成的桥梁,周围树木茂盛,小屋古朴典雅,又有山间云雾缭绕,给人感觉却为一处幽静感觉。仿佛里面住着隐世的高手。对这般“仙境”,王帆自然是生起一种崇敬,但见周围三个人都表情冷峻的看着他,让他心中一副美好的图画也随之破灭。
几个人站在外面不一会儿,从小屋中走出一名中年人,此人一副小厮的打扮,见了来人后,便穿过小桥,在几人跟前站定。
“主子说了,你们一路奔波却为辛苦。秦先生与两位大哥先去后面用些膳。这位学子就随我一起去见主子。”
秦越和那两个人也不说话,随之躬身向着小屋那方向一拜,就一起去了。王帆心中顿有疑虑,见几个人说话时都很恭敬的态度,自知这位“主子”是位大人物。他也不吭声,在这老仆人的带领下,踏过小桥,入了这小屋。
这古朴的建筑还是有些宽敞,王帆见此不禁想起了三国时刘备三顾茅庐,著名的隆重对就在诸葛亮的那间小茅草屋里诞生了。
老仆人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往着最里面的一间屋子指着说道,“主子正在里面等你,我未有令不便过去。你请去吧。”
王帆抱拳作谢,之后便一步一步的过去了。
对于要接见自己的这位“主子”,除了知道他肯定是个高官外,其他的便一无所知。他会是个什么人?多大年龄?长相如何?脾气如何?这些索绕在王帆的心里一直挥之不去。
房门掩虚,王帆到了跟前轻轻一推便开了。
这屋子有些小,摆设也简单。正中一张长案,上面摆放着书籍及文房四宝,周围的书架上也有各色的书籍,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年轻人正背对着王帆坐在椅子上读书,那认真劲连王帆进来都未察觉。
看穿着打扮,年龄应该不是很大,只是没有看清楚正面,他也不好断定。王帆见这人没有回头的意思,似乎还沉侵在书中不自拔。
“这位公子。。。”呆了一小会儿,见屋中的主人还没有抬头的意思,王帆只得先开口说话。
公子抬起头,王帆惊异的发现,这位公子十分年轻,十七岁左右,模样俊朗,见了王帆扬唇一笑,却若温煦。见王帆立在屋中,他起身连连相迎,“先生安好!小子读书失礼,还请先生勿怪!”
王帆有些承受不起,这一来就被人喊“先生”,这还是头一次,见这位公子举手投足颇大气,气质不俗,想着应是哪家贵族的公子,于是也抱拳回礼,“公子客气,王某还未博取功名,先生二字,实不敢当。”
“哈哈,依着先生的才华,此次科举定能金榜题名,待得明年汴梁殿试,也定能让陛下赏识!”年轻公子摆手一笑,叫王帆在前面坐了,“我喜爱在这山间读书,远离尘嚣,屋子甚为简陋,慢待先生,望先生不要见怪。”
“小兄弟客气了。这里草屋结庐,仿若仙境,外界无扰。而且身在林中,立于云雾,一番境界,堪比那神仙居所。如此定所,早让我心思飘渺,又何来简陋一说?”
王帆见这小公子虽年轻,但是举止得体,礼貌有加,心里对他顿生好感,将公子称呼改为小兄弟,更甚亲切。
他早已将先前被人强行拉到马车中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看着这屋中幽静,似乎已经沉于其中。打量着各色书籍,王帆不住的点头。年轻公子一直微微侧目笑意浅浅的望着他,见王帆对这爱不释手,他道,“先生可以随意看看。”
王帆回礼,起身慢慢看过去。四书五经,诸子百家,野史杂记,样样都有,可谓之为丰盛。见这公子年岁不大,但屋中书籍倒让王帆都目瞪口呆,继而道,“小兄弟以后可会考取功名?”
年轻公子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转之以冷然的脸色,“燕朝衰败,枉用良人。”
王帆大概猜出这小兄弟就是秦先生口中所说的那个“萧成”,见萧成口出轻狂,他脸色忽的变了,继而瞧着周围无人,这才走来坐下,“小兄弟何处此言?”
“先生,昨日聚仙楼先生的一番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当今天下学子何其多,却唯有先生敢在公堂上如此说话。说实话我确实佩服先生。先生不仅文采好,而且比别的读书人更有胆量,为此我深深折服。从昨日先生的话中,想必先生也知当今朝廷如何,为何先生还那样急着取得功名?难道效忠一个软弱的朝廷就是先生此生的心愿?”
这个萧成,说话直来直去,句句说到心坎上。王帆忍不住的点头赞许,这位小兄弟倒是合了自己的胃口。
他习惯性的想要去端茶,忽然发现案上并没有,他讪讪一笑,缩回手来,心中一番酝酿,这才平静说道,“小兄弟,不知你想过没有,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没有国,又何处是家?我大燕王朝虽然现今已经破败不堪,但是我等毕竟是大燕人,身为大燕子民,应当时刻为国着想。若北方的辽国与金国打来,霸占了我们的土地,侵犯了我们的人民,试想,我们还能有何处可以安身?参加科考,并非一定要功名利禄,青史垂名,但是若自己的国家在遭受到外敌的入侵而纷纷众叛亲离,不仅我们无颜,也更容易让敌国笑话。”
“就没有别的途经,就非得参加科考?”萧成道。
王帆瞧瞧他的打扮,微微一笑,“小兄弟怕也是名门望族,不知其中滋味。苦寒志士,家境贫穷,除了科考能够翻身,又能到哪里遇见机遇?武将能够执戟挥刀冲阵杀敌;文臣可以侍于君前,出谋划策,用他们的智慧来治理国家。而我们读书人呢?我们又能干什么?有钱人家可以买通关节,而贫穷的学子却只能用笔杆子来赞美与批评。”
他停顿一下,想了想,觉得没有说到点子上,又继续道,“要想更好的一展抱负,除了参加科考,取得功名,青云直上,否则,你纵是天资英才,也是枉谈。”
萧成道,“但先生也清楚,如今朝中奸臣当道,君主无能,太子殿下又从来都不出宫。即使先生真的金榜题名,却又到哪里一展抱负?凭先生的才学,若不依附于秦明,只怕会遭到迫害,到那时候,先生又何处发展?”
王帆微微一愣,眼瞧着萧成,一笑,“小兄弟是怎么了?如此想要阻止我去参加科举?”
“小子是爱惜先生的才学,不愿先生去淌那浑水。”萧成正色道,“就算没有功名,但是一身才学,也定能找到良主。良禽择木而栖,先生为何就如此想要去侍奉那昏主?我只是怕先生不能。。。”
“小兄弟,志士不闻功名,枉读十年寒窗。奸臣当道又如何?身在朝廷被迫害又如何?若说因为惧怕秦明那个奸贼的势力而人人都选择退缩,那么我们的朝廷终将是一日不复一日!唯有胆识之士,与奸贼抗衡,他才不会那么无法无天。小兄弟,不瞒你说,我苦读诗书二十载,就是为了这一天。能够在朝堂之上,与此奸臣对薄公堂!”
王帆一席话,说得是激动万分,神采奕奕,似乎那与秦明唇枪舌战的场面就在眼前。萧成心中微有叹息,书生空谈,百无一用。那秦明在朝中嚣张跋扈多年,一个刚刚提名金榜的新科学子也能说轻松对付他?
萧成最后也是摇摇头,“既然先生心意已决,那我再劝先生也全然无用了。他日朝堂,就请先生好生保重!”
他说完就一笑,“既然先生来了,那也先不忙回去。就呆在这里与我一起谈古论今如何?以先生才学,教导教导我也该是有余的。等到了科举那天,我亲自送先生赴考场,可好?”
王帆一想,这也行。反正离着开考尚有四五天时间,自己又没去处,不如就与这萧成一起结个伴,每日讲讲诗书,打点时间,倒也不坏,遂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