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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兵围剿了胡民的军将前来传话,说缙王让人护送车队前往西平大营。
沈徽伤到了要害,众人不敢耽搁,遂用轻便马车将他先行送了过去。余下车队由骑兵相护,徐徐北行,驶出了莫约七八里,方抵至大营。
西平大营是整个西北四州的最东驻军点,密密层层的营帐,星布在河谷两岸的旷野之上。
马车驶近,远远便可瞧见印有大魏皇族徽记的各色旌旗,在风中张扬招展。营地外骑兵步卒操练有序,号令声、兵甲军刃的铿锵声,不绝于耳。传闻中令朝廷百般忌惮的西北大军,俨然在前。
寄瑶担心着兄长的伤势,待车舆在中军帐前停稳,便径直下了车。
刘嬷嬷一面遣了桃叶去取帷帽,一面追上前去,阻拦寄瑶道:“姑娘现在可别进去!”
刚才经历了那么骇人的一幕,姑娘的神情控制得镇定,可一张小脸却是煞白,且又吹了风,两眼红通通的,要是进去再瞧见郎君的伤口,岂不更加难受?
再者说,缙王现在也极有可能在里面,“姑娘与缙王尚未成婚,此刻就碰面,会不吉利!”
寄瑶看了刘嬷嬷一眼,默然不语。
都出了这样的事,还能有什么是更不吉利的?
这时,帐内传来了沈徽的声音,带着些许压抑着伤痛的嘶哑——
“如此说来,你们动手之前,就知道是我们的车队?明明知道是我们,还是不管不顾地出了手?”
他适才差点死在胡汉的刀下,惊魂未定,此刻语气中的苛责之意不加掩饰。
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溢着几分少年郎的清越:“不管不顾?你们的人又没损失,我家殿下也救下了你,你不说一句谢,倒像是挺不满意的样子,要是我们没出手,指不定你就折在那些嚈哒人的手里了!”
沈徽强压着火气,“若不是你们贸然动武,那些嚈哒人也不至于走投无路,兵行险招!”
礼部侍郎岑淞在一旁打着圆场,“沈大人才包扎了伤口,先休息,先休息!”
他清了下喉咙,“但话说回来,此番确实也是缙王殿下出手及时,击杀了贼寇,方才让大人化险为夷,大人确实该谢一下殿下才对。”
岑淞虽是中书令沈致的门生,但眼下身处西北军中,两相权益,也不敢再帮着沈徽说话。
沈徽不可置信,“你……”说话间像是牵动了伤口,吃痛地“呲”了一声。
寄瑶这下再等不得,撇下刘嬷嬷,快步走进了帐中。
大帐中宽敞开阔,当中一座巨大的沙盘,两侧壁前悬挂着兵器、與图等物。沈徽由侍从扶立于帐柱旁,一只手摁在颈部裹了绷带的伤口处,头微微偏向一侧。
他的对面站着一名十八九岁的年轻小将,扬着下巴,正准备说些什么,侧目望见寄瑶从帐门行入,不觉傻傻怔住,一时竟想不起自己原本要说些什么。
沈寄瑶的视线在哥哥身上停留一瞬,移向他身后的岑淞,缓缓开口道:“岑大人之言差矣。那些胡人是为请命而来,并非什么贼寇。当初我兄长提议要带他们入关,岑大人不也是极力赞成的吗?”
她声调轻软,语速缓缓,却有一种不容置喙的泰然沉静。
岑淞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下官……”
沈徽听见妹妹的声音,转过头讶然道:“你怎么进来了?”
寄瑶正想上前查看兄长伤势,身侧后却传来了男子略显低沉的嗓音——
“那你又何以断定,他们只为请命而来?”
寄瑶脚步一顿,循着声,转过身去。
进帐时不曾留意到的大帐角落,因为光线的缘故,显得比旁处黯沉几分。
身穿玄色缁衣的男子立在沙盘旁,身形高挺,肩臂上戴着军将所用的皮制臂鞲,手执推演军棋的银杵,垂首移动着沙盘中的棋阵布局,姿态看似静肃,却无端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寄瑶依稀猜到了他的身份,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语气竭力控制得淡然:
“单凭片面之词,我是无法断定他们只为请命而来。正如现在仅凭阁下之言,我亦无法断定他们一定另有所图。”
裴殊度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缓缓抬起眼。
他有一张俊美耀目的面孔,骨相英武,五官线条精致,或许因为母亲是鲜卑人的缘故,皮肤比其他武将要显得白皙一些。
“你是在质疑缙王府的公允?还是西北军辖治四州的能力?”
他朝她走近,高大矫健的身形引人瞩目。
寄瑶抬眼仰视,见他目光冷峻锐利,眸色中隐泛着一抹介于蓝紫之间的光泽,眉眼处的轮廓……竟然,与太子有六七分的相似……
她心中陡然一乱,移开视线,仓惶间却又瞥见了悬挂在大帐一侧的长弓。
那长弓两头镶有兽角,弓弦牛筋粗壮,足见其主人的臂力惊人。弓旁的剑囊中,装着满满当当的黑翎铁箭,跟之前射穿了胡人咽喉的那支箭,一模一样。
原本已经压制住了的可怖记忆,再次涌上心间。寄瑶胸中翻搅着恶心,身体一瞬有些簌簌不稳,下意识伸手扶向身旁,却撑到了沙盘的边缘,沾了一掌的软泥。那滑腻的触觉,让她想起了先前满手浸血的情形,愈发的难受起来。
裴殊度将面前少女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煞白的小脸,湿红的眼角,手足无措的彷徨。明明前一刻还言辞犀利地针锋相对,转瞬间就如此失魂落魄……
想起她最后定定注视自己眉眼片刻,继而仓惶移开了目光,他心中似有所悟,不觉暗自轻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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