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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道婚旨,还真是难为了她。
沈徽快步上前,扶住了寄瑶,将她带出了大帐。
大婚之前,寄瑶原不该跟缙王碰面,虽说刚才缙王没有表明身份,省去了明面上的尴尬,但身为兄长,沈徽又哪里能任由妹妹再继续留在军帐之中!
他忍着脖子上的伤痛,将寄瑶送回马车上,自责道:
“适才是我沉不住气,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用再计较了!”
缙王倒也罢了,那个叫穆昭的护卫统领说话实在过分,他忍不住就争执了几句,没想到倒惹得寄瑶出言维护。
终究她跟缙王的婚事是奉了御旨,无可转圜,眼下还没成亲就生出龃龉,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刘嬷嬷吩咐桃叶取来白芷香露,为寄瑶擦拭手中沾染的污泥,压着声埋怨道:“缙王也是护短,怎能由着部属对郎君无礼……”
她嘴里数落缙王护短,心中实则万般担忧自己姑娘的将来。
明知是自己未来王妃的送嫁队伍,却不管不顾地动了武,事后又冷冰冰的,连句道歉关切的话都没有,足见就是个冷心冷性的残暴武人!可怜她家姑娘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将来与这样的男子日夜相处,可怎生受得了?
寄瑶眉目微垂,掌心濡湿的感觉令她心绪依旧纷杂轻颤,然而脸上的神情却已镇定下来、先前的失措无迹可循,将手从润了香露的巾帕间缓缓抽出,宽慰沈徽道:
“我没事的。”
从京城一路西行,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原本已说服了自己接受皇命的安排,收敛情绪地嫁入缙王府。
婚事是御赐,裴殊度又是皇族,不至于不讲道理。只要她言行合乎本份,尽到做妻子的责任,跟他维持表面上的客气相处应该不难。若他不喜欢自己,那便处得淡些,像京中高门中的许多夫妻那样,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若他愿意以礼相待,那她也不介意温和客气些,彼此相敬如宾。
可刚才在军营碰面之后,寄瑶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对裴殊度的预想,全然是太过乐观。
那人根本不把朝廷的政策法度放在眼中,更遑论这桩被御旨强塞给他的婚事?
更重要的是,他让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不论是官道上暴戾的杀戮、还是他言辞间的冷漠和锋利,甚至单单是他高大的身形……
都让她觉得压迫感十足,下意识地就想逃开。
中军大帐之中,余下人等逐一退出,剩下的穆昭也总算是回过神来,凑到沙盘前,一脸八卦:
“刚才那位姑娘,就是殿下要娶的王妃?”
裴殊度执杵挪动盘中木棋,轻轻“嗯”了声。
巨大的沙盘上,山川河流栩栩如生,刻着“弩”、“骑”、“步”等字样的木棋排列成阵,散布其间。
穆昭清了下嗓子,很想再八卦几句,但又有些怕挨骂,于是话出了口便变成了:“那些嚈哒人,殿下打算怎么处置?”
裴殊度端详盘中战局,徐徐道:“你亲自走一趟玉门,将那两名拜火教人带往云峡关,再传令给肃州军,让元猛领两万骑兵增守阳关。今日所擒诸人,逐一核查身份,有疑者押送云峡待审,若只是受人蛊惑煽动者,治好伤,交予知事府安顿。”
“云峡关?”
穆昭有些兴奋起来,“殿下是决定跟突厥开战了吗?”
他语气激愤:“突厥人也真是死不悔改,知道论武力拼不过咱们,就玩阴的,让那两个拜火教人偷运蚕茧出关,妄想偷学咱们的制丝手艺,到时候好拿捏住波斯人和西行的商道!被扣住了人,又暗中挑唆流民作乱,要不是殿下当机立断,一早掐灭了这点星火,被挑唆的人越来越多,凉州岂不大乱?”
朝廷每年靠着河西商道与西域、波斯等国贸易,获利数亿白银,因此蚕桑、制瓷、种茶这些华夏独有的手艺,自古皆是严禁外传。突厥眼红财利,数次在大魏边境生事,为的就是独占住西域的北新道。
穆昭想起自己还没打探完的八卦,顺势说道:“其实殿下刚才应该给沈姑娘解释一下。咱们来西平原本就是为了接她,对嚈哒人出手确实是事出有因,而且捉人的时候也没伤要害,末将瞧着沈郎君和沈姑娘的样子,像是都误会殿下了!”
裴殊度抬起眼,俊眉微挑,“本王瞧你之前跟沈徽争得寸步不让,倒不像怕让他误会。”
穆昭脸一烫,抬手挠了挠头,结结巴巴,“末将那时……那时不就觉得沈大人态度不好嘛……”
他在军营长大,受不了沈徽那种门阀子弟说话的腔调,一来二去就杠上了。
但沈姑娘就不同了。
虽然说话也有些门阀世家的傲气,但人家长得美,跟仙子似的。
仙子说话,不就该有些傲气么?
穆昭跟着裴殊度东征西战已快十年,从前看着殿下眼里只有崇敬,如今还多了几分艳羡,反观倒是自家殿下,看上去有些淡定的过分。
穆昭大起胆子,“殿下以前,是不是在京城见过沈姑娘?”
裴殊度垂了眼帘,取过军棋,在指尖轻轻摩挲,“嗯。”
穆昭心中暗道果然!
因为以前见过,看美人也看得习惯了,所以现在才能这么淡定!
裴殊度伸出手,将军棋落到沙山之侧,脑海中久远的记忆浮泛而至。
她小时候,
可没这么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