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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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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清晨,长乐宫内。

“母后……母后大事不好啦……”平阳侯曹寿身披粗麻孝衣,嚎啕不止、跌跌撞撞的冲进了窦太皇太后的寝宫。

此时窦太皇太后刚刚起床,一见曹寿如此失魂落魄的跑来,不明就里的问道:“曹寿为何这副模样,你这是为谁戴孝?”

曹寿冲进寝宫一脚没站稳就扑倒于地,他也顾不得这些了,用膝盖当脚走向前爬了好几步跪在窦太皇太后的面前哭诉道:“母后,平阳公主她……她昨夜在侯府突然薨逝了!”

窦太皇太后闻言当即愣在了当场,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顿感天旋地转,脑海中“轰轰”作响却一片空白,这本该落泪的当口窦太皇太后却仿佛被石化了一样一滴眼泪也没流出来,只是那么呆呆的看着仍在抽泣的曹寿。

听说一个人悲伤到了极点就流不出眼泪了,平阳公主的死讯好似万箭穿心一样把窦太皇太后那原本已经残缺的心撕裂得更加支离破碎了。

做为一朝的太皇太后,她窦漪房屹立后宫数十载而不倒,堪称整个大汉天下实际意义上的掌权人,她窦氏一门更是权倾朝野、一手遮天,可以说一时风光无两。

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她的苦又能对谁说呢?

如花的年轻时没了丈夫成了寡妇,等上了年纪了两个儿子景帝刘启和梁王刘武先后都去世了,如今连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平阳公主也走在了她的前面,连续三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如山的打击令窦太皇太后一下子衰老了许多。

半晌窦太皇太后才有气无力、结结巴巴的问道:“平阳她……她是……怎么薨的?”

曹寿一边哭着一边说道:“昨晚公主她返回侯府来取粉雕凝脂膏,微臣见天色已晚就建议公主在府中就寝,今早再返回长乐宫侍奉母后,可谁知今早微臣却发现公主她竟然已在睡梦中气绝薨逝了……呜呜……”

对于曹寿的话窦太皇太后并未起疑心,在那个医学落后的时代一个人突然猝死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而窦太皇太后更不会想到平阳公主是被曹寿所杀的。

窦太皇太后无比悲怆的仰天长叹了一声:“女儿啊……哀家的平阳啊……你怎么这么早就离母后而去了啊……”这一声叹息仿佛叹尽了她这几十年的风雨飘摇、悲欢离合,叹息过后窦太皇太后整个人陡然就变得萎靡不振了。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母后节哀啊!”曹寿赶紧上前劝慰窦太皇太后,随即又道:“母后,如今入土为安才是大事,为今之计是要赶紧定下公主下葬的吉时,微臣也好速速回去办理后事啊!”

窦太皇太后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都依寿儿定夺。”

曹寿急忙道:“母后,刚才微臣叫人为公主占卜下葬吉时,七日后的辰时有上吉之兆,您看……”

按照古制人死后停灵有二十一天、二十八天之说,甚至有人停灵四十九天后才正式下葬的,曹寿说七日之后下葬,这很明显就是急于将平阳公主入葬,以免夜长梦多被人看出问题来。

此时的窦太皇太后正沉浸在丧女的悲痛情绪中,没心情计较曹寿的话,她沉重的点点头道:“将平阳葬于孝文皇帝的陵寝霸陵的旁边,让他们父女团聚,孝文皇帝生前最为宠爱的就是平阳了。”

曹寿谦恭的回道:“谨遵母后懿旨,那个……”说完话曹寿颇有些犹豫的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窦太皇太后抬起眼皮看着曹寿道。

曹寿沉吟了片刻道:“母后要不要再见上公主最后一面?”

窦太皇太后这心里骤疼了一下,就好像有人在心上掐了她一把似的那么钻心的痛,两只手都已经颤抖得拿不住东西了,她颓唐的摇了摇头道:“不见了……不见了……就让平阳安安静静的走吧……”

曹寿是拿准了窦太皇太后的心理才问的这几句话,算好了老太太肯定不忍去看自己女儿的遗容,此时的曹寿跪在地上不由得一阵暗自的窃喜,只要太皇太后不见平阳公主的尸身,他就能顺利蒙混过去了。

望着曹寿远去的背影,坐在寝宫中的窦太皇太后实在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用袍袖掩着面失声痛哭了起来……

七日后清晨,长安城南侧的西安门。

按照大汉礼法,平阳公主的灵柩从平阳县出发,需要横穿汉帝国都城长安城,出西安门再前往霸陵安葬。

此时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簇拥着平阳公主的灵柩已经出了西安门,平阳侯曹寿一身素白粗麻孝衣,表情哀伤沉重的坐在辇车里,身边左右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正在这时,一百多匹马风驰电掣般的斜刺里冲了过来,挡住了送葬队伍的去路,为首的一匹马上坐着的正是刘不周,跟在他身后的都是护卫建章宫的羽林骑。

辇车里的曹寿见送葬队伍蓦的停住了,不明缘由的问前面的人:“怎么回事?因何不走了?”

前面的随从跑回来禀道:“回禀侯爷,叶良禽等人不知何故挡住了我等的去路。”

曹寿闻言猛拍辇车把手怒不可遏的道:“简直岂有此理,待本侯过去与他们理论!”说着就霍然下了辇车疾步赶到队伍的前面,一眼就看到了刘不周等人挡在前面。

“叶良禽,因何阻挡公主的送葬队伍?你们知不知道,若是耽误了公主的下葬吉时你等吃罪得起吗?还不速速闪开!”曹寿颐指气使的指着刘不周质问道。

“侯爷不必动气,在下只是在追查越狱重犯波才的行踪,”刘不周淡然一笑道。

曹寿怒道:“这干本侯什么事,那波才怎会在公主的送葬队伍之中?”

刘不周依旧笑着道:“没有波才,说不定会有别的什么发现呢,这偌大的队伍中藏个个把魑魅魍魉想来是不难的吧!”

“你……你这究竟是何意?”曹寿简直被气炸了肺,他怒斥道。

刘不周陡然收起了笑容,加重语气一字一句的答道:“在下怀疑这送葬队伍有诈!”

曹寿闻言当即气急败坏的道:“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刘不周不动声色的说出了六个字:“当场开棺验查!”

“你……叶良禽你不要欺人太甚!”曹寿暴跳如雷的咆哮着。

刘不周根本不理会曹寿如何的大发雷霆,向身后的羽林孤儿们把手一挥高声道:“给我围起来,不可放走一个人!”

羽林孤儿们应喝了一声就“呼啦”一下冲了上去,将整个送葬队伍团团包围了起来。

“我看谁敢放肆!”曹寿也不示弱,他厉声断喝了一声:“京师巡防营,给本侯护住公主的灵柩,哪个敢造次惊了公主,格杀勿论!”

随着曹寿这声喊,跟随在送葬队伍中的京师巡防营的官军一个个怒发冲冠的抽出了长剑挡在了羽林孤儿们的面前。

冲突陡然升级,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异常的紧张,稍有一点火星就可能燃起争端,酿成一场大火拼。

刘不周看了看现场的局面,冷言道:“侯爷,莫非你敢抗旨吗?”

曹寿不屑的道:“本侯抗了什么旨?叶良禽,你现在只是个被罢了官的贱民而已,有什么权利调动羽林骑,更有什么资格阻挡公主的送葬队伍?!”

刘不周回道:“侯爷难道忘了?当日在侯府别院陛下曾下口谕命在下戴罪立功,缉拿波才,在下现在是奉旨验查!”

曹寿把嘴一瞥,气焰嚣张的回手指了指平阳公主的灵柩道:“这里面停的可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最为疼爱的平阳公主的遗体,别说是陛下口谕了,就算是陛下亲到,也休想让本侯给你等开棺验查!”

曹寿的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平阳侯这话言重了吧,难道你不是朕的臣子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送葬队伍的后面来了一队人马,队伍的前列正是建章监卫青护着王太后的凤辇,而说话的正是走在队首的武帝刘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