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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一个闲不住的,勤劳,善良,体贴,而且聪慧,像这样十八岁的女子,放在后世的村镇也许还有存在,但在都市里,恐怕都已绝迹了吧。
蓝翎不由感叹一声,算起来,施裳彩跟了自己半年有余,现在还是顶着妾侍的名头,干着丫鬟的粗活,而且干的有滋有味,毫无怨言。
好啊,好女子啊,来年一定随了她的心意。
一阵马蹄与碎石铺成的路所发出清脆的声响,由远而近传进了耳朵里面。
这样的马蹄声,在苎萝村是不常见的,蓝翎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居然也是头一次听见,这不由让他的好奇心大起,走到窗子前,探出头看过去。
五匹快马,几个呼吸之间,就到了学堂门前。
为首的四十不到的样子,大把的络腮胡子,眼睛里透着精光,一身青色布衣,脚踏薄底快靴,一身武夫之气,干净利索下马,走向族长。
奇怪的是,族长早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何时来的,仿佛早就知道这五个人要到来,专程来这里迎接,并且态度异常恭敬。
族长很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确,就是赶紧让他下来,没有喊叫他“赶紧滚下来”这五个字,就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
蓝翎立刻马上,用最快的速度,从楼上就到了楼下的学堂,给这几个人见礼。
族长见蓝翎走了过来,连忙拉着蓝翎的手对领头的汉子说道:“曹里长,您看看,这就是咱们村里的宝贝,前些年一直在外面跟着神仙求本事,今年才回村,您看看,村里的一切变化,都来自这孩子的手。”
这位曹姓里长冷哼一声,腰杆拔的挺直,话虽是对族长说的,但眼睛却看着蓝翎:“哼,少跟我来这套,我老曹虽行伍出身,可是脑袋并不傻,里长的确是微末小吏,那也不是什么人都当得上的。”
族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蓝翎和曹里长嘿嘿傻笑。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的主位是蓝翎,曹里长这次就是为了蓝翎才来的。
蓝翎听了族长和曹里长的话后,对族长说道:“族长一片拳拳爱护小子之心,小子心领了。”然后又给曹里长深施一礼,很恭敬的说道:“晚生蓝翎,见过里长大人,不知里长大人屈驾到此,晚生招待不周,甚是惶恐,还请里长大人见谅。”
曹里长哈哈一笑,上前一步伸出手臂扶起蓝翎,很客气的说道:“小后生多礼了,我老曹粗人一个,性子直,就喜欢直来直去的。”
说着话,后退一步,又很仔细上下打量一下蓝翎,微笑着说道:“果然是一表人才,人中之龙凤,早就听说这苎萝村出了个谪仙,一听之下简直是胡说八道,这天底下,那有什么谪仙?分明就是哗众取宠之徒,不过这几个月下来,还真有些手段,老曹我很是佩服,不过可惜的是,我老曹虽也是十分惜才,但怎奈官职太过低微,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这番话说出来,让蓝翎感慨万千,首先,这位曹里长绝对是老油条一枚,好人他做了,好事没办成,是他的官太小,说了不算,给推出去了。
对于任选贤能,自从勾践成功觅得范蠡、文种两位著名大贤后,颇有心得,特别是会稽山兵败于吴国,又做了三年人质回国后,就做的更加彻底,但凡你有点名声,都会得到考量委以重用。
蓝翎具有谪仙之名已经大半年之久,还是籍籍无名窝在小山村,不能不说不是一件怪事,作为里长的老曹,也有一定的责任,但他一句官职低微,就把自家推脱的一干二净。
另外,果然无论什么样的朝代,什么样的行业,最难干的往往就是一线基层工作,他们必须跟随一线的农民,工人,生活在一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了解他们的思想,动态,才能具有针对性的工作。
这里面的辛苦,可谓是一言难尽。
蓝翎前世三年扶贫的时候,深有体会,所以对这个里长,相当于自己前世扶贫村支书上级主管领导,心里莫名生出些许亲近之感,于是言谈举止之间更加恭顺。
“里长大人对晚生的提携抬爱之心,小子铭记在心,万不敢忘怀,大人请上座。”说是上座,其实就是小木墩,桌子就是破木板子拼成的。
孩子练字的沙盘,被族长匆匆拿到桌子下面。
这个时期还没有茶水,就算是有,也得等到来年新茶下来,酒这个时期倒是存在,但蓝翎没有,因为太过贵重,买不起。
只有白开水,还是用黑陶碗喝,就连这黑陶碗,还是上次从族长家拿来没有来得及送回去的。
蓝翎很不好意思笑道:“学堂实在是简陋,想必大人能够屈尊到小子的学堂,想必目的是为了证实小子之名,定然不会对小子的俗陋招待在意。”
听了蓝翎的话,曹里长玩味的看着蓝翎,他发现这个半大小子有着别的相同年龄小子所没有的镇定,不但把话说的不卑不亢,恭顺无比,话语里竟然还有激将之嫌,却不失分寸,先不要说相同的小子,就算是大人别说敢跟自己这样说话,看到自家都会跑的不见踪影。
曹里长坐在木墩上的腰杆拔得很直,一伸手把那碗水端在手里,一仰脖就喝了下去,把空了的黑陶碗放到桌上,摆了一下手,身后的一个随从,立刻拿出一小坛酒,倒入碗里。
曹里长又是一仰脖就把带有酒糟的酒喝了下去,酒糟顺着嘴角流到胡子上。
一手把酒碗放下,一手抹了把胡须,看着蓝翎问道:“能喝?”
“能喝。”蓝翎回答的很干脆。
说话间就喝了另外的一碗水,那位随从也倒满后,也学着他的样子,一仰脖就喝了下去,也用一只手抹了把嘴角流下的酒糟,只不过由于没有胡须的阻滞,一些酒糟流到了前胸的麻衣上。
曹里长眼神一亮,问道:“还能喝?”
“能喝。”蓝翎还是回答的很干脆,酒也喝的同样干脆。
三碗酒下肚,曹里长赞许点点头,说道:“好小子,好酒量,像当年的老子。”
蓝翎吧嗒吧嗒嘴,心里暗暗叫苦,这酒,跟后世的山西老醋最大的区别就是多了些色重劲大,还有酒糟,甚至还比不过啤酒。
这样的酒,三十碗蓝翎喝下去头都不会晕一下。
曹里长对蓝翎说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急了也没用,就像这酒,给你喝了,就是你的,不让你喝,你就只能看着我喝,这世上的事,大多如此。除非你手中的权力,足够大,大到可以自己来制订规则。
对于贤才的任用很开明,至于你闲置这么久,不是因为你的年龄,而是因为你的本事太过于惊艳,不得不上达吾王,所以才会迟迟不得回馈。”
他停了一下,见蓝翎听的仔细,继续说道:“我这次来,是因为这个老货”他看了一眼族长,见他咧着嘴嘿嘿傻笑,就示意随从给他倒了一碗酒。
族长的眼睛一下子就瞪起来了,双手急急捧起酒碗,口中连声称谢,也学着曹里长的样子,一口喝下去,不过这大口下去,立刻让他剧烈咳嗽起来。
曹里长笑眯眯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个老货,大可不必如此助力这小子,当心一下子呛死你,这小子会怪罪到老子的头上。”
蓝翎笑道:“小子不敢。”
曹里长感叹道:“小子口里说的不敢,但你做出的事来,却是胆子不小啊,看来,有本事的人,胆子都不小。”
他说到这里,想喝口酒,但手伸出一半,又缩了回来,说道:“你可知晓,耕牛与铁器,是何等重要,岂能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这铁器,不要说我,就连县司马,甚至是县尊大人,恐怕都不能擅自调度。
而耕牛更是了不得,咱们诸暨县都不会超过三头,你还想要个几十头,你说说看,你的胆子是不是比耕牛还大?我这次过来,就是让你死了心,不过还是给了你个念想,如果你能拿出比你得到的铁器更有价值的东西,我会先给你少许铁器。”
蓝翎眼睛一亮,追问道:“此言当真?”
曹里长冷笑一声,说道:“我老曹是个粗人,来不得你们读书人那些弯弯绕,还是那句话,老子说话就喜欢直来直去,说出的话,落地就是个坑。”
蓝翎忽的站起身,伸出右手臂,手掌竖起,看着曹里长,一字字说道:“曹长辈可愿与小子击掌为誓?”
曹里长也忽的站起,伸出右手,大笑道:“好小子,敢跟老子打赌击掌的,你是第一个,就凭你这句曹长辈,老子跟你赌了。”
话音一落,两只手掌“啪”的一声脆响,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蓝翎坐了下来,伸手从怀里拿出个银色的物件,很神秘的对曹里长说道:“曹长辈看看此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