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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被坏了好事之后恼羞成怒了,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
听着大门外传来的砸门声,李昀立在廊下未动,等着梁司马带领人马冲入府中,这才抬眼扫了扫站在梁司马身侧长刀出鞘的士卒冷笑一声:“不知梁司马带兵前来鄂王府,究竟意欲何为啊?”
冷眼看着自己对面的这个小娃娃,梁司马的脸上泛起一丝狠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下官此番前来,自然是受了刺史之命,将鄂王府一干人等缉拿归案的,还望小王爷切勿负隅顽抗,刀剑无眼,若是有所损伤那可就不好了。”
“缉拿?”李昀左右看了看受了惊吓而全部聚集在小院之中的十多名家眷,忽而又笑了,“那敢问梁司马,鄂王府究竟犯了怎样的律法,需要劳动刺史派府兵前来捉拿?”
王府之中的下人一直谨小慎微,李昀才不相信他们能做出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来,必定是这位梁司马威胁不成,改明抢了。
“贩卖私盐等同造反,鄂王府中的细盐存量早已超过朝廷每月所下发的月供份额,这便是真凭实据,鄂王殿下还有什么话说?”
梁司马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变色,如今朝廷虽未曾设立专门的盐官衙门,民间却的确是无法私买私卖的,贩卖私盐是重罪,梁司马此举,无异于打算将鄂王府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看了看母亲与翠娘那如土的灰白脸色,李昀知道大唐必定是有这条律法的,对方这是在下死手啊。
“梁司马此言差矣,正所谓捉贼拿赃,只凭我府中的那一袋细盐便断定我们参与了贩卖私盐案,是否武断了些?”
梁司马冷哼一声:“鄂王府的月供向来由本官负责发放,司马府内的账目记录得清清楚楚,如今你们家里的库存与账目完全不符,多出来的这些细盐又作如何解释?”
“这些盐是岭南盐场这几天的产出,梁司马若是不信,大可差人前去查探。”
“简直一派胡言,岭南王府早年间的确建设过一处盐场,不过因为消耗巨大的缘故早已荒废,如今由如何有什么产出?分明是鄂王府为了生产牙膏,而自盐贩子那里购买了私盐。”
“本世子可以作证鄂王所言非虚,鄂王府的那一袋细盐是本世子所赠,还请梁司马切莫冤枉了好人。”
梁司马眯了眯眼,自对面的人群中看到了岭南王世子杨矾,有了这小子的证词,事情似乎有些难办,不过梁生心中清楚的很,穗州城地处边陲,人烟稀少,又哪里会有什么盐贩子跑来这里做生意,他今日此举只是想要将李昀或者唐玥带回去关上两日,从而逼迫救人心切的翠娘乖乖就范而已,此刻刀已然架在了脖子上,就算有杨矾的证词,他也绝对不会采纳。
“今日本官前来,只是奉刺史之令办事,鄂王若是真有什么冤屈,大可去刺史面前辩驳,世子殿下可别让本官难做。”
自己刚刚的一番推论有理有据,再加上朱涛与陶然两位人证,诬陷鄂王府贩卖私盐的罪证已经坐实,梁司马不打算再给李昀申辩的机会,直接挥手招呼身边的府兵上前拿人。
“我看谁敢对我家小王爷无礼。”
以老张头为首的几名王府家丁将家主与几名女眷护在身后,丝毫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李昀明显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势自这几名护院的身上缓缓散出,竟然让对面的十多名府兵不敢向前一步。
梁司马似乎也被这几人强大的气场所震慑,一时间也呆愣在了当场,许久之后才稍稍缓过了神,指着这一群分明没有将自己放在眼内的人:“鄂王你可要想清楚,贩卖私盐之事还未经刺史审断,尚有回旋的余地,公然反抗朝廷那可就真的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了。”
被护卫围在中间的李昀忽而点了点头:“梁司马所言不错,你不就是打算将本王带回刺史府吗?不必兴师动众,本王跟你走便是,不过这件事由我一人而起,还请梁司马不要为难我府上的其他人。”
转过身看向自己的亲娘,唐玥的脸色虽然凝重,却依然端着贵族架子,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担忧之色,似乎也没有上前帮李昀说话的意思,李昀心中明白,梁司马此番来势汹汹,唐玥是打算暂且避其锋芒,事后再想办法搭救自己。
反倒是翠娘猛地一把抓住李昀的手腕,语气急切:“府衙的牢房可不是人待的地方,昀儿你不能跟他去,他不就是想要我给他做妾吗?我依了他便是,总好过昀儿你遭遇这牢狱之灾。”
“若是翠姑姑你现在依了这老色胚,我此前放弃月供之事不就白做了么。”李昀微笑着拍拍翠娘那略显冰凉的手,“翠姑姑放心,我既然敢跟他去刺史府走这一遭,自然有应对之策,横竖也就几个时辰,我必定安然返回。”
转过身,李昀又伸手摸了摸灵儿的脑袋,“别哭了,在家多做些好吃的等我晚上回来享用。”
随即,李昀拍了拍挡在自己身前的老张头示意他让开前路,老张头面带犹豫之色,却还是朝着小王爷躬了躬身,很是恭敬地退在了一边,望向梁司马的目光依旧锐利:“家主有令,众兄弟先行散开,若是小王爷此番遭了罪,我等必定回去衙门讨说法。”
老张头说话的声音虽然低沉,听在那一队府兵耳中却是如同洪钟一般令人感觉震耳欲聋,胸口更是一阵莫名激荡,这几名家丁看似普通,他们却已然感觉到对方绝对是上过战阵的老杀才。
瘦死的骆驼果然比马大,即便鄂王府已经沦落至此,终究还是有些底蕴的。
面对如此骇人的架势,梁司马也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吐沫,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青色官袍,立即多了几分底气,这帮老家伙难道还真的胆敢与朝廷作对不成?
“那就请鄂王殿下随本官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