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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王？便是那个出生在前往封地穗州城半路之上的鄂王遗腹子李昀？
“看来这位被流放岭南的小王爷似乎心有不甘啊。”
今日在工部衙门，他已经听过一次鄂王的大名，此刻下职回府，李昀这个名讳再一次出现。
这是巧合亦或是有人故意为之？杨国忠感觉这件事有些不同寻常。
“杜衡说晒盐法乃是鄂王所创，甚至还添上了一些鬼神说法作为佐证，这是赵琦所言，而杨妃的荔枝糖同样也是鄂王托赵琦所赠，哼，这赵琦为了自保，竟然拉一个十多岁的孩童出来垫背，简直为人所不齿。”
在朝堂摸爬滚打了多年，杨国忠虽然无才无德，政治眼光倒也敏锐，只是从这两件事上简单分析，便已经猜到赵琦的目的。
说李昀能够自创晒盐法，杨国忠是不信的，不过他能够做出荔枝糖哄贵妃开心，此子还算有些手段的。
“只是鄂王年幼，在京城的势力早已被其他郡王蚕食殆尽，即便调回京城加以栽培，最多也就是个帮手，而不能成为杨府的助力，这一枚棋子不要也罢。”
看着杨国忠凝眉沉思之后淡笑摇头，杨妃已经猜到兄长所下的决定，她不动声色地瞄一眼跪坐在一边的侍女柔儿。
两人之间的默契十足，得到贵妃的示意之后，柔儿缓缓开口：“说起这位鄂王殿下，奴婢今日在西市里也听见了一些关于他的传闻。大家都在说此人是南海龙王转世，否则也不会知道如何从海水中获取晒细盐，这事大家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可真是邪乎。”
这位是常伴贵妃身侧的宫娥，虽说身份是婢女，却不是寻常的下人，这时候突然插一句嘴，杨国忠也不会与她计较。
“看来柔儿姑娘对这位远在穗州的鄂王殿下极为推崇啊。”
柔儿慌忙摇头：“奴婢只是道听途说而已，适才听娘娘提起到此人，这才想起这件趣事，不过议论这个传闻的市井百姓可不少，只怕这位小王爷的生平已经人尽皆知了。”
只是一天的发酵，传闻便已经遍布整个长安城了么，想不到赵琦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只怕为了给李昀扬名，他已经散尽家财了吧。
“龙王转世什么的太过奇幻，实在是不可尽信，不过本宫还是很喜欢这孩子的，若是能将他召来京城，本宫的糖球也算有了着落了。”
看着盘中为数不多的荔枝糖，杨妃升起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杨国忠不禁哑然失笑，不就是个制作糖球的秘方吗，只要杨妃想要，让那小子乖乖交出来便是，根本不必大费周章召李昀回京。
“上代鄂王参与太子李瑛的谋反案，这案子虽已平反，这一代鄂王终究还是戴罪之身，何况鄂王府家眷发配岭南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这时候将那小子召回来，无疑是在打陛下的脸面，娘娘想要吃到李昀亲手制作的糖球，只怕还需从长计议。”
他将李昀视为用处不大的棋子，无奈自己这位族妹似乎对那小子的印象不错，杨家靠贵妃发迹，他自然不能惹贵妃不悦。
似乎也意识到将李昀召回京城之事实施起来颇有难度，杨妃只是略感遗憾，却并未太过放在心上：“一个被流放的废王而已，大家素不相识，只凭这几颗糖球还不足以让本宫做到如此份上。”
她原本的打算是让兄长在朝堂上帮李昀说些好话，自己回宫之后再吹一吹枕头风，或许这件事便能成了，此刻被杨国忠的一句话点醒，杨妃也能看出其中的难度，如今自己已是自身难保，又何必去操别人的闲心。
几句闲谈，杨家兄妹为李昀的回京之路画上一个鲜红的叉，可怜了浑然不知此事的赵刺史，依旧在不遗余力地为龙王转世的鄂王制造声势。
市井小民们都喜欢在闲暇时听些秘闻，也好作为自己在茶余饭后的谈资，李昀晒盐之事涉及鬼神，更加能够勾起众人的好奇心，只是经过一日的发酵，鄂王李昀的大名已经传遍京城。
再加上其父当年蒙受冤屈，京城的百姓们对这位鄂王心生同情，坊间开始为其鸣不平。
同为受当年三庶人冤案牵连的王府家眷，太子李瑛的子嗣依旧在长安城内过着逍遥日子，凭什么只有鄂王李瑶的遗孀在岭南道饱经风霜？
“说起来这位鄂王妃还是当今国公之女，必定是莒国公泉下有灵，得知自己的后辈蒙受不白之冤，这才求了龙王爷帮忙，助鄂王府脱困。”
“唉，可惜了这如此聪慧的一个孩子，为大唐百姓能够吃上便宜的细盐创出晒盐之法，简直是功德无量，却只能留在穗州明珠蒙尘。”
“小点声，当众议论皇家事，你当真不要命了？”
“我只是为鄂王殿下鸣不平而已，你可休要给老子扣帽子，再者说了，天下人评天下事，即便是皇家，也难堵全天下的悠悠众口。”
眼看这些人说出的话越发不靠谱，酒肆里的掌柜一边抹着冷汗，一边给伙计疯狂递眼色。
他们这帮人多喝了几碗黄汤在这里胡言乱语不要紧，自己经营的是小本生意，无端受了连累那可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受了掌柜的示意出门去找了巡街的衙役过来，伙计刚刚进门，便被挨了掌柜的一巴掌：“店里忙不过来，你小子还往外跑，这个月的工钱是不是不想要了？”
很是无辜的伙计看一眼已经人去楼空的店堂，立即明白了掌柜的意思，那帮人已经走了，自己可不敢胡乱招惹衙门的人。
面对带着阴恻恻笑容的两名巡街捕快，掌柜很是爽快地递上半吊铜钱：“伙计胡说八道耽误了两位巡街，这点小钱请差爷们喝酒。”
陪着笑送两名捕快出门，酒肆掌柜满脸晦气：“真是多亏了这位鄂王殿下的福，今日算是白开张了。想来这位鄂王也真是厉害，人不在长安，却还能搅动京城，他日若真的回京，也不知会闹出怎样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