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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兴兴对黑脸小厮嗤之以鼻。可是她太爱听八卦了,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尽管表面上风轻云淡,她心里有个声音催促个不停,“然后呢”、“然后呢”。
且听小黑眉飞色舞地说道:“三年前,我大哥待在安庆,接到中间人派来的活。那个冬天晚上,他带着几个小喽啰,把一个老神棍打死了,放火烧光房子。
老王头挠了挠头皮,嘲笑他,“小黑,你就吹吧。编故事有一套,赶明儿去大街上说书吧。”
“一人收5个铜板。兄弟嘛就免了。”另一个寸头粗脖子的男人开玩笑。
“我对天发誓,绝无虚言。我大哥喝醉了告诉我的,那叫什么……酒后吐真言。老神棍也是可怜,他们用三指粗的棍子,活生生打折他的两条腿。最后,他一棍子敲破脑袋,老头儿才落了气。第二天,巡警一看,房子都烧光了,老头只剩一条焦尸。他的孙女失去了爷爷和住所,来警察局闹事。死无对证,他们草草了事,随便把她打发走了。一个小女娃掀不起风浪,我大哥看她可怜放她一马。不知道现在小女娃怎么样了,估计已经嫁人了吧。”
老王头往地上唾了一口,“真不是东西!欺负女娃儿,算什么本事,搞得人家无家可归。”
粗脖子应和道:“就是嘛。打劫富人啊,弄死几个狗官,我就敬他是一条好汉。”
刹那间,胡兴兴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她冲过去揪住小黑的衣领,瞪着他,“你大哥是谁,快说啊!”
小黑推开她,眼中露出戾气,“你疯啦!他们那帮人都喊他大哥,没人知道他名字。”
“他人在哪里?”
“他行踪不定,我哪里知道。”
胡兴兴几乎跟小黑打起来。
汪承庆拉开她,把她护在身后,“离胡兴兴远点儿!”
“哟,我不敢惹,神婆有男人撑腰。”小黑斜眼看着她。
两个和事佬赶紧劝架,“都消消气,各退一步。老爷现在焦头烂额,别惹他不快,免得大家跟着遭殃。”
那边何神医开门说老太太醒了,汪秉仁等人一阵欢呼。
天色半明半寐,小黑被尿憋醒,打着哈欠独自去茅房。身后,一片刀锋对准他的喉咙,他双腿哆嗦。
汪承庆巡视着周围,压低声音,“胡兴兴,你冷静点儿。”
“别管我!”胡兴兴自然不听,摆起一张臭脸,“说你大哥是谁,幕后指使者是谁!”
顿时,小黑的威风焉了,“我真的不知道啊,大哥什么都说了,就是没说幕后主使是谁。”
周管家忙着吩咐厨房的人替老爷做饭,穿过两道门,却听见墙角有人吵吵嚷嚷。
他呵斥道:“吵什么呢,安静点儿!”
胡兴兴一时被勾走注意力松了手,小黑拔腿就跑。汪承庆怕节外生枝,赶紧拉着胡兴兴离开。
四月的天为何冷得出奇?胡兴兴抱紧胳膊,浑身汗毛竖起来。她忘掉所有事情,失魂落魄地回到汪承庆家。
爷爷两条腿都被打折了,他走得很痛苦吧。
寒气一阵一阵从身体里冒出来,她蜷在床上裹紧被子,不停地发抖。
胡大娘听见动静,披着衣服走来。她见胡兴兴泪如雨下,第一直觉是儿子惹兴兴生气了。
胡大娘打了汪承庆一巴掌,“你怎么搞的,把人家弄哭了。愣着做啥,还不快去道歉。”
“不是我。她想起了伤心事吧。娘,先去睡吧,我陪着她。”
胡大娘半信半疑地看着汪承庆,叮嘱他,“好好说话啊。”然后走出房门。
“兴兴,”汪承庆手足无措,平日里总是和她斗嘴,没有叫过如此亲昵的称呼。
他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背安慰,近在咫尺却不敢触碰。前些日子,自己的失礼之举历历在目,他懊恼不已。之前胡兴兴被困汪府,汪承庆带上宋杰等人去救她。当时他以为胡兴兴有性命之虞,一时忘记男女之别,抓住她的肩膀检查了一遍,生怕她挨打受伤。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胡兴兴揍了一顿。
“你在想爷爷的事情吗?”
“我终于知道害爷爷的人是谁了,猪狗不如的汪秉仁。我真是蠢透了,为了钱居然还替他捉妖!”
胡兴兴哭红了眼,她尝到咸湿的泪水。
她攥紧被子角,咬着下唇,默默流泪。末了,她发誓,“我要替爷爷报仇!杀了那个混蛋!爷爷被打折双腿,痛苦死去,尸体还被烧了。我不能放过他!”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疯狂地冲向门口,却被汪承庆一把抱住。
“胡兴兴,你知道凶手是谁吗?你找谁报仇?报完仇,然后挨枪子,浑身是血地去见你爷爷吗?他用尽全力保护你,是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不要白白浪费他的生命。”
“没有爷爷,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呢?三年来,我给人算命、驱邪、做法事,顺带捉妖,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我辛辛苦苦赚钱,爷爷也享受不到。我看着钱,觉得自己不配花,就把钱送给穷人。到现在,我一无所有。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跟爷爷贴得近。”
胡兴兴奋力挣脱他的怀抱,“汪承庆,你跟你娘是我遇到对我最好的人,给我家的感觉。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我应该离开了。”
汪承庆挡住她的去路,啪的一声关上门插上插销,后背紧贴木门。
他垂下眼,喃喃说道:“没有我的允许别想走。平日我让着你,今天不行。”
“为什么!”胡兴兴试图扯开他,可是扯不动。她生气地打了一下他的胳膊,手被他死死抓住。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娘对你的好,你必须一点一点还回来。我不想让她伤心。”
“我怎么还?汪承庆,不如你砍我一刀,咱们一笔勾销。”胡兴兴气疯了,开始说胡话。她见汪承庆阴沉的脸知道他认真了,一下子失去嚣张的气焰,好像一只耷下耳朵的小狗。
她试探地问:“哦,我知道了。胡大娘最担心你的终身大事。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可是今天不行。再过几天,我一定好好替你张罗。”
“啊!”她拍脑袋大叫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喜欢那天在街上碰到的姑娘。她穿着绿色的袄裙,圆圆的脸,大眼睛,梳着精致的发髻……”
“你胡说些什么!”
“快说,她是你的什么人?你不说是吧?”胡兴兴挠痒痒,汪承庆一下子破功。他像一只扭来扭去搔虱子的猴子,点中笑穴,哈哈笑个不停。他拦她的手,屡次失败,笑到失去力气肚子疼。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