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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宁水镇突发八级地震。
没有预警，没有征兆。
戚双双刚上小学二年级，放学后背着书包，屁颠屁颠儿的去琴行上课外班。
厉寒生站在路口抽烟，帅气的脸上满是伤口。
戚双双被外婆教训得多了，知道不能跟厉寒生这种小混混扯上关系。
她目不斜视走过，脚步转了转，还是没忍住鼓起脸颊，探出脑袋斥责：“厉哥，你怎么又跟人打架？”
“小鼻涕虫管的真宽。”厉寒生语气很差：“怎么，他们找我麻烦，我还要老实站着挨打？”
戚双双连忙掏出手帕擦掉鼻涕，朝他招手：“你过来。”
厉寒生不耐烦，冷着脸：“我在等人，一会儿还有事。”
“就一会儿。”戚双双从包里拿出药膏。
她身体不好，偏偏性子野，喜欢到处玩，身上经常有擦伤。
江姝知道后，特地给她寄了些擦伤药放在书包里。
戚双双个子小小的，胳膊也短，非拉着人高马大的厉寒生进楼道里坐下。
“好玩吗？”厉寒生冷着脸，看她兴致勃勃擦药。
这家伙，当是在玩医生病人扮演游戏呢？
“好玩。”戚双双咧着嘴笑，缺了两个门牙的笑，怎么看怎么傻。
人胖乎乎的，胆子也大，别的小姑娘看到他都绕道走，就她一点儿也不怕他。
她装模作样擦完药，接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粉粉嫩嫩的卡通创可贴。
这也是江姝买的，戚双双觉得好看，一直舍不得用。
厉寒生一个没注意，创可贴已经贴到鼻梁上。
戚双双眼睛里闪着小星星，肉嘟嘟的小手捧着厉寒生的脸感叹道：“好可爱啊。”
厉寒生心跳慢了半拍，眉眼骤冷，猛地推开她：“我看你脑子有问题。”
他起身要走。
琴行的梁老师刚好进门，看到厉寒生鼻梁上可爱的创可贴，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寒生。”她叫住他，“你别走了，陆老师待会儿会来，正好一起吃饭。”
陆老师是厉寒生的班主任，陆泽明的爸爸，早年丧偶，最近相亲认识梁老师，两人进展顺利。
厉寒生来宁水镇，名义上借住在陆老师家里，实际一个月都住不了两回。
鉴于孟秋雅偶尔会过问厉寒生的情况，厉寒生对陆老师还算尊敬。
他停下脚步，跟着一起上楼。
说是琴行，实际就是梁老师家里开辟出一个单独房间。
里面堪堪摆着一架钢琴，两个座位。
那个年代没多少家长愿意花钱让孩子上钢琴课，更多的是报些语数外辅导班，所以琴行生意很一般。
戚双双练起钢琴，稚嫩的脸蛋上挂着滑稽的严肃表情，露出一截藕节般的胳膊，白净软乎。
温暖的夕阳里，她活泼欢快的弹奏，指尖出乎意料的灵巧。
他看到曲谱上的标题，《莫扎特奏鸣曲》。
“厉害吧。”梁老师看出他的惊讶，“双双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小姑娘，只可惜，她父母外出打工，能力有限，不能给她找到更好的辅导老师。”
厉寒生没想到这个胖乎乎，经常擦肩而过的小邋遢，竟然有这么出人意料的一面。
他摸了摸鼻梁上的创可贴，“陆老师还有多久？”
“快了吧。”梁老师抬手看表。
六点三十六分。
房间的灯突然开始摇晃，窗外传来一片轰隆隆的响声。
梁老师第一个反应过来，往门外跑：“地震了，快下楼！”
戚双双茫然地看着她的背影，想要起身，然而整栋楼晃得厉害，她根本站不稳，更别说跑。
“厉哥！”她跌倒在地，无助地喊着厉寒生。
恐惧感袭来，让她根本没有太多反应的时间，整个人都被吓懵了，嘴里喃喃的重复喊着厉寒生。
厉寒生脚步顿住，在光明消失那一瞬，抱着她躲进房间一角。
“轰——”的一声。
眼前漆黑，隔壁楼栋倒塌压过来。
戚双双攥紧厉寒生的衣角，被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别怕。”黑暗里，厉寒生抱着她，声音异常温柔冷静。
“没事的，别哭了，保存体力。”他说，摩挲着用手指擦去她眼角的泪珠，“我们在顶楼，只要房屋框架不散，我们是最有获救希望的那群人。”
戚双双抽噎着把脑袋埋进厉寒生胸口里，还是不停的喊他，声音小小的：“厉哥，我害怕，你别走。”
厉寒生身体僵硬，感觉无论捏到哪里都是软乎乎一团。
在这种绝境之下，他竟然走神的想着，怀里这个小团子，以后长大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勾人模样。
听着她软软的哭腔，想到她瓷白的小脸，长大后抽条的身材，微微隆起的胸脯，他喉咙干燥，耳根通红。
人生第一次情动，不合时宜到厉寒生恨不得一头把自己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