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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宁府,花园,往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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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玫离开之后,吉祥和如意两个人就带着周瑶回了安排的小院。三间正房,周瑶和黛玉每人一间。等安置完了,周瑶立刻安排小厨房做饭,她是真的不想跟着贾母一起吃饭,贾母排私宴几乎从来不考虑客人的口味,全都按着自己的心意来,不是甜的,就是软烂的。你能想象一只脆皮鸡做出扒鸡的口感来,而且还有大量的蜂蜜调味吗。

根本吃不惯贾家饭菜的两人,赶忙让人准备晚饭,自己吃自己的,吃过饭之后,贾迎春找了过来,大家一起玩了一会。

一夜无话,第二天吃罢了早饭,两个人就要开始按照原计划,去东府走一圈。要说真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来,都已经快出五服的亲戚了,后院之间居然还有一道门相连,不出事才有鬼呢。先去见了出家的贾敬的媳妇周氏。由于宁国府是贾珍当家,所以徐氏就住在宁国府西路,贾家祠堂的后面。到的时候贾珍也在,贾珍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面子上还是说的过去的,而且也见到了刚刚二十出头的续弦尤氏。

无论是尤氏还是周氏都是规规矩矩的行礼,根本让周瑶挑不出错来。但是周瑶却明确的感觉到周氏的恨意,周瑶也明白,她和一等将军周家是同族。而周允派人参了周家一本,在江南私练兵马,皇帝虽然以密诏练兵给糊弄了过去,但是事后又被皇帝以处事不密给抄了家,现在还在大牢里面呆着等待三司会审呢。

这一次皇帝糊弄百官的目的是保下甄家来,因为那几天各种为甄家开脱的折子,简直就跟雪花一样。但是可没有人为周家求情,皇帝不能用私练兵马的罪名处理他,但是,却不耽误用其它罪名收拾他,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所以周家就因为一个处事不密,被罢官夺爵,下了大狱。还要三司继续审查其它罪名,比如有没有在密诏的兵马数量之外,再偷着练一点,有没有中饱私囊,有没有私造铠甲,有没有勾结外官。

林黛玉也能感觉到周氏的恨意,但是她不明白是哪里来的,于是就偷偷的拉了拉周瑶,周瑶来回扫了两眼,心下了然,恐怕,周家的罪名少不了林海在后面的努力。毕竟江南就两大钱罐子,一是织造,二是盐政。织造来钱慢,风险大,相对而言,盐政管辖单位少,拿起钱来更容易。林海只要配合好这一次处理一等将军周家的官员,很容易就能理清盐政,然后就可以升官回京了。

只是这种事情风险挺大,保不齐有人会狗急跳墙,来不及销毁证据,证据,通过杀人来转移注意力,为自己谋取时间。但是贾敏早早的就找贾玫借了护卫,一则是用蜀王府的威势吓退一批人,二则是让这些护卫保护好林海。就目前看来,貌似挺好用的,朝廷的天使都遇到三次追杀了,林海一次都没碰上。只有林海的护卫心中暗赞,这微冲在近战中真是好用。

周瑶可不是什么善茬,直接貌似天真的看着周氏的肚子说道,“可惜了,敬大舅舅这辈子都难以得道成仙了。”

林黛玉不愧是才思敏捷之辈,小小年纪就表现了出来,“妹妹,这话怎么说,敬大舅舅一心向道,避世修炼,定然能早早的成仙。”

“不是,我曾祖就是修道的人,他是在我曾祖母离世之后才出家修道的,他说,修道之人,必须不近女色,连他身边的丫鬟都赶了出来。如今敬大舅母身怀六甲,必然是敬大舅舅向道之心不成,这出家之后再破戒,这可是大忌讳,道祖肯定不会给他得道的机会了。”

这个事儿吧,贾敬是真心向道,出家在玄真观之后,那真是天天啥事不干,就管烧火炼丹。而且人家走得是外丹派的路子,根本不像全真派那样,讲究戒色。反而是周野,是属于两条腿走路的另类,以外丹派入道,结果与某位道长论道之后,反而走了全真内丹派的路,但是还经常不死心的再次开炉。

而贾敬自打出家之后,就没有回过府,而周氏也从来没有出过宁国府,但是周氏偏偏就怀孕了。所以周瑶的话就是典型的刺挠人,人家还不能说什么,毕竟童言无忌。林黛玉是不明所以的,所以就跟了一句,“也许道祖会原谅敬大舅舅的吧。”

这个孩子是谁的,两个贾府都心知肚明,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拿到门面上来。甚至连这个孩子怎么安排都商量好了,直接接到荣国府,由老太太亲自抚养,与宁府无干。至于周氏,大龄产妇,生个孩子,难产而死,很麻烦吗?至于为什么不把这个孩子流了?很简单,贾敬不允许,只要这个孩子出事,贾敬就把贾赦的丑事抖出来。总之就是贾敬要故意恶心荣府。

尤氏在周氏冒烟之前,急忙带着周瑶一众人告退,今天她可太高兴了,整个宁府腥臊恶臭,和她后娘带来的两个妹妹简直绝配。尤其是自己嫁的贾珍,非得替贾蓉定下秦可卿的原因不就是,他看见人家的时候眼都直了吗。在尤氏看来,当初宁府通过威逼利诱,并且串通了他的后母,直接把她给卖了,自古填房哪有好当的,更何况还有一个年龄也不小的儿子。

对于尤氏来说,宁府的人越惨,她越高兴。而自己在这个府里地位实在尴尬,所以,外援就很重要了。周瑶明显和婆婆周氏不对付,那周瑶就是可以争取的力量。所以带着周瑶走的时候,那是百般的奉承,一边还说着什么丈夫儿子不着调之类的谦虚话,一边又虚情假意的说什么都是一家人,想让周瑶联系一下周允,能不能给贾蓉安排个官职,哪怕是一点实权都没有,接亲的时候也好看不是。

周瑶看着唱念做打的尤氏,觉得非常有意思,事实上尤氏是做给周瑶的随行人员看的,目的是为了让蜀王府厌恶宁府。在尤氏眼里,贾玫能在蜀王府里做到多年没有通房小妾,上能哄着婆婆,下能压制儿媳,这种牛人决定能看清她的小心思。反而是贾珍和贾蓉这一对草包,决定会对她非常感激。

果然,在贾珍听说了尤氏的做派之后,那叫一个满意,低三下四的去求一个孩子,只为能让他贾珍面子上更好看一点。什么叫贤妻,这才叫贤妻。

从周氏那里出来之后,尤氏这一番唱念做打结束,又到了她的院里喝了一次茶。尤氏看着林黛玉眼中的不满,立刻传人叫了软轿过来,抬着他们去了宁府的花园。宁府主子少,在居住方面就比荣府大气的多。除了正堂之外,只要是正经主子,都有独立的大院子,还有一个规模不算小的花园。

虽然时间已经到了冬季,但是花园里却有一小片梅林,嫩黄色和玫红色的花瓣点缀在一片荒凉之中。枯萎的荷叶,依然枝枝丫丫的挤在水中,诉说着夏日的繁茂。湖中的假山和凉亭也散发着丝丝萧瑟的感觉,却又不让人感到荒凉。今日阳光正暖,风只有一丝丝,但就是这一丝风吹动不远处墨绿色的竹林,发出了梭梭的声音。

林黛玉沉浸在这种生机和衰亡并存的环境中,也许是在感受什么美感和生命哲理。但是破坏环境小能手又来了,周瑶问尤氏,“珍大嫂子,这当年的宁县伯为什么要挑有这么大花园的府邸呢,荣府那边可没有什么花园之类的,若是她们要游园赏景,岂不是还要来这边。那么你们这边不是吃亏了,天天要被打扰。你看我们家以后我两个哥哥要是真的要分家另过,直接在后花园拉一道墙就行,两边都是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也不相互影响,多好。”

这种事情尤氏作为一个续弦,哪里能知道,只好说,“或许当时两房的祖父有什么想法吧,我们做小辈的,哪里能知道呢。况且我们宁府是贾家京里八房的长房,而且族长一直都在我们这边,这按规矩也应该是我们宁府住东边。”

然后周瑶又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和林黛玉说悄悄话,“林姐姐,要说外祖父就是聪明,选了房子多的院子,还有一个不用自己打理的花园,赚大了。”

这事吧,事实上,宁府的正堂就根本没开过,原因就是,迁都之前,宁荣都是国公,府里自然是以国公规制建的。而且两边都是有花园的,地段确定了之后,两人都跟着太宗文皇帝南下了。等回来的时候,就有问题了,贾演和贾源都已经去世了,回来的贾代善因为救驾有功仍然袭了一辈国公,贾代化就降级成了县伯。

如此一来,两人入住的时候,贾代善就非常鸡贼的找到贾代化,表示咱们两府这关系,完全可以共用一个花园吗,另一个花园建成下人的裙房,咱们两府的下人一起住在那里。在爵位低三级的情况下,纵使贾代化是族长,他敢说个不字吗?现在高三级,若是未来不出事,可就永远高三级。也许贾敬直接让贾珍袭爵,就是为了在这一辈追平呢。

所以就出现了宁府有两府共用的花园,荣府有两府共用的下人房,看似很完美。但是,只要出现了但是,就一定会出问题。两边关系再好,也是两家,是有围墙的,甚至中间还有一条不窄的巷子,虽然开了门,但是门口总有人把守的吗,关键是这个门还开在了主子居住的院子附近。需要花园的是什么人,是主子,用的时间大部分是白天,守门的下人敢拦着吗?需要房子的人是下人,而且是地位不高,还不得势的下人,再加上时间都是一早一晚,这些守门的门子只要得了什么指示,就可以以不能打扰主子休息为由,拒绝这些下人回家。

有人说了,可以走后街上的后门啊,对不起,大户人家,晚上前后门落锁,避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又有人说了,可以在下人的裙房那里多开一个门啊,这都是敕建的宅子,只要确定了规制,你想进行任何变动,都要上报礼部,然后由礼部批准。比如,在原著中贾母为了盖一个大花厅,都要借着盖大观园的东风。为了下人出入方便,你敢报,礼部的老爷们敢批吗。这么一来,荣府的可以供两府下人居住的房子,就成了荣府独有的了。荣府大赚,白嫖了一个花园。

至于贾代化为什么不用族长的名头压贾代善,这一招放在士族世家里面管用,叔侄两个在外面打生打死抢地盘,准备当皇帝呢,结果外敌来了,族里的长辈或者族长发话了,都别打了,先把外敌肃清了再说。两边就得乖乖的罢兵言和,共御外敌,至于说话的人真正的社会地位如何,一点都不重要,只要他是族里说了算的就行。(这是真事,而且还诞生了一支铁军,知道的可以打出来)

但是贾家不是,贾家在发家之前是商人,整个贾家二十房都是商人,商人重利,贾代善爵位高,还是天子亲信,能给族人带来的利益绝对大于只是伯爵的族长贾代化,所以无论是京中八房,还是金陵十二房,都更亲近贾代善。

直接的表现就是,贾珍是族长,但是贾家的祭田却在荣府手里攥着呢。而且贾珍有很多事都要听贾母和贾政的,甚至祭祖的时候,主祭也是贾母,配祭是王氏,族学也是由荣府管着,宁府却要承担祭祀用的祭品和族学里的各种开支。事实上荣府都已经把宁府的族长权利都架空了,属于是好事我来,坏事,你担着。再加上祠堂也在宁府,荣府好像还白嫖了一个祠堂,还是不用提供祭品的祠堂。

逻辑上,祭田产出,就是用来办理祭祀的东西的,由于祭田在荣府手里,荣府用它来贴补了族里日子过得不好的族人,剩下的就进了自己腰包。而所有的祭品都是用的宁府的出息,还不能薄了,否则下面的族人直接造反,宁府连族长这个名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