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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闹起来,惊动了胡太守归家。问清了前因后果,在厅堂里大发雷霆,就传家法要打死女儿。胡夫人不依不饶,哭的拉住老爷声称“打死女儿就先打死我!”
正在这时,娇纵的小姐爆发道:“他没死!他没死!他是个妖怪!我是按青城观天师的意思在除妖!他马上就活过来了!”
众人皆惊,胡太守怒道:“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真的!我带回他第一天还没惩罚,只是让他跪着的时候,他就死了,下人来说他死了,我就让扔出去。结果他们又说他活了。我……我一开始也以为自己弄出人命,心里害怕,但不知道这是为何,跑去青城观问道士。那道士说死而复生是精怪,随意赶走它肯定会缠上我,便教我鞭笞法除妖。我不敢告诉母亲,怕她担心。兄长们都在外放做官,父亲家里又什么都不管!我只能自己试试看!”
关攸宁心里疑惑,若真的是有精怪在缠这位小姐,以这种反复死而复生之法恫吓,确实有可能。鞭笞法也确实是驱逐之法。但如果是精怪,他们踏入这里时,火凤真身的火焰之气便会将它逼出原型,怎会还留在这里。
说话间,那躺在厅堂的“尸体”似乎隐隐发出蓝光,然后那孩子咳嗽了两声,吐了一口血,竟然醒过来,微微动了一下。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小姐更是吓的尖叫起来:“你们看!你们看!就是这样!无论怎样他都死不了!”
这时,刚刚醒过来被火凤扶着走到门口的玉衡突然之间挣脱了火凤的扶持,扑上去抓住那个刚刚转醒,脸色苍白,虚弱至极的孩子,一边上下摩挲,一边检查他的胳膊,口中念念有词道:“是他!师傅!是他!但是奇怪,怎么没有……”
众人眼中,玉衡这个“小道童”和这个刚死而复生的阿狗竟然一时说不上谁更可怕了。但随即阿狗又吐出一口黑血,玉衡此次已经有了经验,事先设下了防护,他挥去那血,没沾上一丝,随即掏出一个药丸给阿狗服下。
但吃了药丸的阿狗完全没有好转,竟更凶的吐出了一口血。玉衡的脸色更差了,顾不得许多,直接回头对开阳道:“叫四师兄带镇魂幡来!立刻!立刻!”
关攸宁上前也伸手握住阿狗的手,感到他虽然活过来了,但是已命悬一线,若是再有一次,可能就彻底魂飞魄散了。但这血迹散发出来的气息没错,即便她也没有看到胳膊上应有的蓝灵石,这也绝对是枯暝与湘君的血脉。
很快,空间破开,天权一身深蓝色道袍,白玉簪束发,宛若神仙下凡般出现。见关攸宁担心的抱着那个遍体鳞伤、衣衫褴褛、奄奄一息的孩子,便知镇魂幡是何用。
他没多说一句话,伸手见一旗幡从掌中生出,盘旋后附在男孩身上,消失在其体内,转瞬间,男孩原本急促的呼吸便平和起来。关攸宁松了口气,天权这才单膝跪地对关攸宁抱拳道:“师傅,徒儿来迟,让您担心了。”
“无妨。”关攸宁摇摇头:“既如此,你们便也都现身吧,闹了太守家这么一场,实在抱歉。”
两个小道童也都应声,光华之后,银色长发碧眸的银袍男子宛若精灵,红色短发的玄色武将装扮少年好似骄阳。
胡太守震惊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太上……太上六……六元君……”
“吾乃太上派宗主关攸宁。”苍老沙哑的声音慢慢变得清亮起来。
胡太守眼中,那个抱着男孩的老道士站起来,浑身散发着金光,而后那老道幻化为一绝色女子,黑色长发及地,衣裙看不出形制,似袍又似裙,白色上淡淡笼罩了一层如月华般的金色,微微流动。眉间一点朱砂,更显她超脱凡尘。
“吾占得一卦,上天赐吾关门弟子——摇光,以成北斗。循天意,匿身份,来此长乐郡寻找。而今机缘巧合,他未死或许为天佑,吾今日带走他,以全天意。”女子的声音动听清冽,说话间,天权、玉衡、开阳皆单膝跪在她身边,其他的人也早已俯身跪倒,甚至被威压震慑的抬不起头。
只有胡太守勉强还能保持礼仪,一揖道:“小女顽劣不堪,当重罚。还请仙长处置。”
“太守助吾完成天命,此次吾便当做天意,不做追究。只是吾有一言赠太守,父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太守好自为之,吾等告辞。”话音刚落,室内华光消失,留下已经吓的呆若木鸡的母女,缓不过神的仆从们和心事重重的太守。
而关攸宁怀中的阿狗,在镇魂幡进入体内发挥作用时,慢慢恢复了些意识,他感觉自己好像身体没有了疼痛,整个人都在温暖舒适的光中,这是他从没感受过的,当他以为或许这次他真的是死了,小姐说他是妖怪,终于成功杀了他时,他听到一个天籁般的声音:“吾乃太上派宗主关攸宁。”
阿狗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楚光里的人,那是一张他在世间从没见过的美丽的面容,典雅清丽中含着三分艳光,一点朱砂在眉间,圣洁中带着威严,他是看到了仙人吗?
迷迷糊糊的,他听不清后面的话,也沉沉想睡去。他似乎换了一个地方被放在了柔软的床上,整个空气都让他舒服起来,这里很干净,有一种他说不出的灵魂被洗净的感觉。隐隐约约,他感到一双柔软的手抚在他脸颊上,那柔和的声音在他耳边道:“以后,你就是摇光,太上派宗主的小徒弟摇光。”
他不再是如污泥般人人可以践踏的阿狗了,他是摇光,太上派宗主的小徒弟摇光。
摇光被放置在玲珑塔中沉睡,以安魂魄。按照玉衡的诊断,需要一个月才能完全恢复。天玑也找到了摇光身上没有蓝灵石的缘故:“师傅,梦魇术所化婴儿应是湘君夫人去世前奋力求助所施法术,但是或许因为未能完成全部流程,导致了当时的术引在玲珑塔中与枯暝宗主曾经的誓言发生了排斥。不然我们应该顺利的当时就找到遗孤。咒术反噬使得蓝灵石陷入了摇光体内。但还好有此阴差阳错,蓝灵石始终与其魂魄同在,让摇光历尽艰险仍多次复生。或者说蓝灵石始终在以休眠的死亡假象来保护其安全。只是如今蓝灵石效力以至临界,此次的保护已经是强弩之末,还好镇魂幡及时稳定了其魂魄,在玲珑塔中将养后,应是无碍。”
“如此,我便放心了。想来他应是先天不足,吃了太多苦,才导致的身形如此瘦小。”关攸宁沉吟了一番道:“玉衡的医术我是放心的。只是若要补他天生魂魄不足,可能尚需外力。摇光是破军星,他承此天命,若是命格太弱,恐怕难以成长。”
“玄幽大师的《洗髓经》,对小师弟颇有助益。”玉衡提出的建议让关攸宁微微皱眉,但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为了摇光,也得走这一趟。他的身份务必要保密,来日等他成为真正的如破军星般的战神时,再告知其真相,助他复兴南溟。”
“是!”徒弟们都应承了,关攸宁开始发愁两件事。
一是她自从拒绝玄幽,玄幽伤心出家后,她再也没有单独见过他。如今为了小徒弟去求他的独门功法,她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但不得不为。
二是她的主线看来是明晰了,之前系统告诉过她,她只能依剧情推动收七个徒弟,收下摇光时系统也没有反对。那么这个脑洞的男主应该就在她的后四个徒儿中。其中天玑和摇光都是人类,从天而降的只有玉衡和开阳。但他两谁都看起来不像会黑化的样子啊!到底是谁!这个没用的系统!!!
无论有多少抱怨,关攸宁还是即刻动身了,毕竟摇光的事拖不得。
归虚寺在寻常人眼中是一座外表有些豪华的寺院,寺中也都是寻常僧侣,香火也还算旺盛。但只有关攸宁看得到这里的真相,眼见皆虚幻,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玄幽一人是真的,其他不过是傀儡机关而已。
真实的玄幽寺空灵朴素,质朴的建筑外爬满了绿植,看起来像久未有人住。她虽然第一次进来,但还是轻车熟路,不用任何人引路的走到了主殿。这里不像幻象寺中供奉了诸天神佛,这里原本应该放佛像的地方是一尊白玉的等身雕塑,而所塑之人,正是关攸宁。
关攸宁和自己的雕塑对看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冷冷从她身后而来:“你不该来。”
女子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年轻僧人,虽然是出家人的装扮,但眉眼之间的灵力掩不住他正是七妖王之一的幻之玄幽。
“大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然救苦救难,普度众生。大师度了这么多人,没理由不度我。”关攸宁笑了一下:“我本实在不想扰你清修,但我新收的小徒弟着实身子太弱,我欲求你《洗髓经》一观,为他强健体魄。”
“昔日,我以为你取心头血为我拔去妖珠浊气,让我可以摆脱吸人精气的修炼,是为了我。”那青年僧人迈步走进殿堂:“后来我才知道,你不过是为了我不再害人。如果不是我,是另一个人,你为救世人,照样可以剜取心头血。《洗髓经》是我族至宝,我可没有你这样悲天悯人的心。此经妖魔修炼可去妖气化人形,堕仙修炼可重塑仙身,凡人修炼能一日入化境,你们太上派之外的修仙者修炼则可保飞升无虞。三界为夺此经,千年来不知多少殒命在我剑下。今日你来,我不兵戈相向已是顾念旧情,但你打算用什么来换这‘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