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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幽要什么,我便给什么。”关攸宁这话说的那僧人手中的一用力,佛珠瞬间化为了粉尘。关攸宁见此也不在意,只是仍笑着道:“怎么,难得有机会向我提要求,傲慢之君一时间有点开心的不知道先实现哪个愿望了。”
“为了枯暝那竖子遗孤,你竟至于此!”玄幽没了平静,咬牙切齿道。
“我立下不破之誓,摇光我将视为亲子,竭力抚养。如果不想搞得太难看,这样的话便不要再说。”关攸宁冷下脸来。
玄幽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指着她半晌才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先礼后兵。你若肯,自是最好。不肯我只能抢了。”关攸宁说的振振有词,玄幽被她噎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沉默半晌扔出一卷书:“看完就滚!你们太上派师徒皆是这样做派!迟早有一日有报应!”
关攸宁拿起书伸手化出一个光球,环书一周后便又将书拿在手里递过去道:“我们师徒是何做派?千年来,吾等博爱世人,消弭纷争,有口皆碑,大师这么说,可是冤枉吾等了。”
玄幽伸手接过书,看着关攸宁转身要走突然开口道:“八百年前,你救天璇时,应知道她虽得长生,但还有俗世一情劫未度。”
这话让关攸宁生生止住脚步,神色严肃的转过身:“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昔日为亡国公主,逃难途中被卖至豪族闻人氏为家奴。她隐藏身份,处心积虑引诱宗主闻人谦为她所用,步步为营,将闻人氏拖入纷争。新朝刚立三年,便被闻人氏联合豪强颠覆。闻人谦登上皇位,欲立她为后时才发现,枕边人原来是为报亡国之恨才委身于他的前前朝公主,她从未爱过他,手刃夺位逆臣后她便消失了。闻人谦为留下她,甚至愿尊她原国号,她却淡淡一句:我国破家亡,空有国号,再无意义,如今大仇得报,不愿再骗你。闻人谦也曾铺下天罗地网抓她,当然也有人想她一死永绝后患。若不是当年澜沧江边,有人伸手救她,藏匿她,为她改换姓名身份,她岂能逃过一代枭雄之手?”
“八百年前的事,没想到大师讲的如亲临一般。”关攸宁虽然表面在笑,但整个人已经警惕起来:“只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前尘往事皆已消散……”
“哈哈哈……”本来冷着脸的玄幽难得大笑出声:“攸宁,你瞧,你们师徒个个都是如此,仗着你们有忘情山的结界,有无尽的生命,就以为有些事情可以过去。你的天璇,不,应该是大魏升平公主李青鸾,八百年来她有没有后悔过,哪怕一次,当初欺骗了闻人谦,将他作为自己复仇的工具,践踏他的一片真心。”
“李青鸾已经死了。”关攸宁冷着脸道:“她就是我的天璇。你说的没错,只要有忘情山的结界在,就算他闻人谦死而复生,也奈何不了天璇。”
“那你就让她在里面好好躲着吧。”玄幽泛起了一个鬼魅的笑容:“她踏出忘情山的那一刻,就连你也救不了她。这可是我看在过去的情谊上,好心告诉你。太上派千年情债,从你的天璇开始还,他日你七星坠落,可别怪我今日没提醒你。”
关攸宁绷着脸,她知道玄幽虽然和她有过节,但是不会拿这样的事跟她开玩笑,玄幽是妖魔界七妖王中的傲慢之君,也是三界中观星命的佼佼者。他的提醒不会是一句恫吓的玩笑,他也不屑开这种玩笑。
“闻人谦死后的魂魄我搜寻过,并不得见。无复生可能。”关攸宁握紧了拳:“如今天下,又有几人能威胁天璇。”
“你当然找不到他。”玄幽淡淡道:“八百年前,我族大魔君入人界历情劫,若是成功渡劫,则能修成魔仙。就差一步,如果在沧澜江边他抓住了玩弄他感情的李青鸾,一平心中怨气,便可度过此劫。但是有人打破了命运的轮转,她救走了李青鸾,闻人谦抑郁而终,大魔君魂神皆受重创,闭关八百年方调息复醒。”
关攸宁心里简直想骂一百句脏话,但刚骂了一句就被消音了。这个该死的系统引她去救天璇的时候,怎么没说情劫竟是此后患!复醒!复醒是什么鬼!!!妖魔界大魔君可是与天地共生的执念之体,连仙界都不轻易招惹他,她可怜的天璇当初怎么知道闻人谦是他的化身啊!
“攸宁,所谓魔,就是执念的化身。”那僧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边,她动弹不得,似乎被某种念力缠住:“无论如何,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满足心中的欲/念。越是无法满足,越是泥足深陷……”
说着,他突然嘴角吐出一口血,关攸宁活动了一下胳膊,退开两步,离他稍远些道:“我喝过你的血,你强行对我施法,即使有这阵法一时能钳制我,但百倍反噬,你又何必如此。”
说话间,僧人又吐出一口血,关攸宁有些不忍,叹了口气,还是走上前伸手施了一个恢复咒,如果不是她亲自来做,反噬还要再持续个两三天:“既然大魔君已醒,那你也要常驻魔界了,以后难得见面,各自珍重吧。”
“我不回去,不但我不回去,其他六位魔君也会陆续进入人界。”玄幽脸色灰白的站在那里:“大魔君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我等搜寻李青鸾的下落,无论是转世为人,还是飞升成仙,上天入地,都必须找到她。昔日她为了欺骗大魔君曾立下相守誓言,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使得她的灵魂被印下了大魔君的烙印。无论她转世多少次,变成了什么物种,都逃不过大魔君的搜寻。九重天大魔君已经走过一遭了,毫无所获。现在他已经确认,李青鸾一定在人界,只是因为特殊的原因,他的烙印被什么隔绝了,导致无法感受到。天璇是你八百年前收的徒弟,尽管当初你做了很多努力,但是找上你们是迟早的。忘情山内或许还可以借法器遮掩一二,一旦踏出忘情山,谁都救不了她。”
“你这样,就不怕大魔君治你的罪?”关攸宁不明白他为何在天璇的事上帮自己:“你该帮他寻找才对。”
“我在帮他找李青鸾,很努力。”玄幽看向关攸宁:“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若是有一日证明了天璇就是李青鸾,我也只能与你为敌。事实上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我只是不想你难过,最后为你做一件事。攸宁,爱世人,很好,但是世人的爱是独占、是嫉妒、是不愿分享。正是世人的执念汇成了我们这些妖魔。我告诉你,不是帮你,我只是想让你正视自己的道,让你看到贪婪的爱迟早有一天会反噬你们。”
关攸宁没有回答他,匆匆走了。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走后,大殿陷入黑雾,黑雾中走出一个黑发及地的男子,他肤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黑袍周围也散发着浓浓的魔气,琉璃色的眸子看向玄幽,嘴角挂起一个笑意:“孤就知道,玄幽你是最忠心的。现在,只待孤的金丝鸟笼最后完成,就可以接孤的小鸟回家。只是关攸宁是他的猎物,你见过他的厉害的,孤劝你还是放下的好。”
“魔后册立,君上便可了八百年情劫,成魔仙之身,天下再无敌手。属下先恭贺君上。”玄幽单膝跪下恭敬道:“属下已放下过往,不敢与他争夺。”
关攸宁这边,尽管此行得到了《洗髓经》,但玄幽的警告让她忧心忡忡。回到忘情山,她召集徒弟们,先是将洗髓经交给玉衡,嘱咐他照顾好摇光,而后转述了玄幽的警告,问他们有何想法。
天璇听到闻人谦就是大魔尊,自己因誓言灵魂被烙下了印记,如今被四处寻找时,总是端庄威严的面容变得苍白起来,甚至手指开始握紧,微微发抖。关攸宁知道闻人谦是天璇的心理阴影,但没想到时隔八百年还能如此让已经拥有力量的她如此恐惧。
“即便我们都不出去,大魔君找上门来不过是时间问题。二师妹是八百年前入门,世人皆知,忘情山又有极强的结界,简直是首要怀疑对象。”天枢皱起眉:“一定要有法器遮掩她灵魂上的印记,不然一但被大魔君发现,他便能以印记束缚二师妹的魂魄,甚至控制她的意识,我们谁也帮不了她。”
“法器遮掩,虽然可以,但算得上欲盖弥彰。大魔君连九重天都不放在眼中,届时强行捏碎法器,岂不弄巧成拙。”天玑最擅长研究法器结界,她都这么说,可见如今现有的法器都没办法躲过大魔君的眼睛。
“用火凤之羽淬炼一枚麒麟的鳞片。”玉衡提议道:“这样便能遮住魔君的印记还不被魔君察觉。”
“寻常妖王或许可用此法,但大魔君与天地共生,是妖魔始祖,其法力深不可测,无人知其边界。如果一旦被发现,魔君便知你们是水麒火凤之魂所化,昔日我与你们魂主有约定,不能暴露你们被天界所知。”关攸宁拒绝道:“虽然不知为何有这样的要求,被发现了有什么后果,但如此太过冒险。”她心里苦,说好的她是世间最厉害设定,没想到系统跟她玩文字游戏,人世之外,还有仙魔,让她的爽文卡打了折扣。
“剜下来!将这魔印剜下来!”天璇虽然身子还在颤抖,但是语气很坚定:“我知道三师妹有收藏戮魔匕首,魔印应该是可以剜下来的。”
“我看你是疯了!”关攸宁拍桌子骂道:“且不说剜下灵魂印记的痛苦足以让你神魂俱灭,单说这魔印是你当初自己发誓烙上的,以大魔君深厚法力,此举定会触发本在沉睡的魔印苏醒,届时别说折断戮魔匕首伤及自身,就算是忘情山的结界也救不了你。我会想办法的,在此之前,你们谁也不许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