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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奴婢家有五六个孩子，有奴婢喜欢的，也有出生时难产又不听话，奴婢很不喜欢的。若她不爱这个孩子，像无事一样倒也不稀奇。但她时时挂念孩子，说出的关心之语却不像母亲会关注的点。她不识字，却总是担忧孩子课程跟不上。在边地，吴将军是武将，幼子在家，家中无仆妇，母亲也不在身边，最担心的不应该是他吃穿饱暖吗？何故还在担忧他读书落下了？”
万俟恭没有说话，如果那个庶妹是桐叶，她不在，小孩子没了老师，担忧学没跟上倒也合理。只是作为一个边地文盲的寡妇，稍微有点奇怪，却不是没有可能。但如果她们二人都没易容，到底是怎么将容貌变成如今的模样的？他皱了眉道：“还有其他异常吗？”
“奴婢进宫前是做稳婆的，这位寡妇看行走方式，不像是生养过的。”仆妇这句话让万俟恭抬起头：“你的意思是，她不是那个孩子的母亲。”
“是的，陛下。生养过的女子胯部不会如此窄小。”
万俟恭让人打赏了她，并嘱咐她继续暗中观察这两个女子，所有奇异之处，便来报。
仆妇走后，身边的谋臣荀诩道：“陛下若心中能够确定那庶妹是桐叶姑娘，何不等楚大人出使归来，问问他易容的事呢？”
“楚勋？他还懂易容？”万俟恭疑惑道：“朕自幼跟他学习，怎么没听说过他会这个？”
“楚大人不会，但他母亲是大齐杏林世家，凤仪太后年迈时，不满姿容衰老，楚家老夫人便每隔三日进宫一次，为太后保养。一段时间后，太后容姿焕发，甚至比年轻时更显雍柔华贵之美。老夫人说，这是家传的还颜术，通过对穴位的按摩能有驻颜之效。她只学得皮毛，家族精通者甚至可以通过按压穴位，达到改变人容貌的效果。”
“还颜术……”万俟恭觉得这个名字有哪点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思索了一会儿道：“楚勋的母亲姓什么？”
“这……这臣不知。按丹桓的规矩，她嫁入楚家后，便没有了自己的姓氏，臣自幼认识她时，她便被叫楚老夫人，去世时墓碑上也只有楚氏及其是第几代的媳妇。”荀诩想了一下：“只是隐约听过她是大齐沧州的人。”
“沧州……朕说怎么这么熟悉，沧州陈氏，是天下有名的神医世家，和师傅的母亲林家世代通婚。师傅的大表嫂便是陈家的嫡长女！还颜术！正是一次怜怜和师傅吵架后说的，那时他说：你再哭小脸不漂亮了，可别到时候求我用还颜术。那时我以为这个还颜术是开玩笑的，现在看……竟是真的。”
荀诩接上道：“那个寡妇很有可能也是四美婢之一，或者是帮她们使用还颜术躲避寻找的陈家人。她们同时出现在吴十六身边，甚至派了一个人通过一个寡妇和吴十六假结婚，一定有其目的。”
万俟恭握紧拳：“这些异常一定和师傅有关！你让人把那个王二妮给朕调过来，做朕的殿内侍女，把她和庶妹分开，不许他们见面。三日内，桐叶的面容应该就会回到原来的样子。朕要逐个击破。”
银月看到这里，突然苦笑了一下开口道：“任他思虑缜密，那时也没想过你原本就是个女人。他几乎猜中了所有，也不相信任何人，甚至下定决心再不信你。都还是挡不住，挡不住他不由自主的信你，没有怀疑过你从一开始就瞒着他。”
“这情况我不瞒着他？我疯了？”关攸宁瞪大眼睛：“我的秘密是满门抄斩的罪！”
“可你都告诉了吴十六，却不信他！”银月继续指控。
关攸宁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道：“银月，其实……是不是……我是他妈？”
银月愣了一下，而后反驳道：“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他妈我干嘛要惯着他！就算是，我儿子我也不惯着！我的事我想告诉谁就告诉谁！你别想pua我！”
“你……难怪你的任务总是做不好！还引发系统错乱到这个地步！”银月咬牙切齿道：“从这第一个世界起，就是祸根！我当初就不该……”
他看着关攸宁看向他的眼神，突然停住了话，关攸宁开口道：“别停啊，继续说啊。这是我的第七个世界，却是他的第一个世界，是吗？他是谁？是万俟恭吗？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得不抓了我第一个故事的弟弟来做系统，给我开了那么些个小世界。你是在力图把这第一个故事的什么偏差导入正轨吗？他是真实的人，而不是什么破模型，那些累积也根本不是什么数据堆积，而是还原！你到底是谁！从哪来，把我拉进这个一看就违法的混乱系统里！”
“谁说我违法！”
“你当然违法！我被拉进来前两天还看到新闻说，虚拟游戏技术日渐成熟但仍在实验中，不曾走出实验室。你的主人是不是丧心病狂拿人家男孩子做实验了！现在搞不定来找我打补丁了！现在打不好了你开始怨我了！”
“我怎么可能拿他做实验！”
“为什么不可能，你就是他亲爹也有可能啊！”
突然间，现场一片死寂，关攸宁颤抖着问了一句：“你……该不会……真的是他亲爹？你……你就算是他爹你为他好，你也不能这样。”
“关小姐。”银月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十年前，你大一在孤儿院做义工时遇到的一个小男孩吗？他出生就被抛弃，身上只有他的姓氏——林。你们相遇时，他已经十一岁了，还是草草的被叫做林林。你说他和你幼时玩伴的姓一样，你为他取个新名字。”
“林延年！”关攸宁被勾起了回忆：“我每个暑假都去，一直到大学毕业课余都是我在辅导他功课。但毕业后，我回到家乡，期间也跟院长联系过，本来我是想看看能不能收养他。但是我未婚，我们年龄差又太小，所以不够资格。而且我问的时候，他的亲生父亲已经找到他了。我便没再打扰他的生活。”
“既然曾经想过收养他，既然做为他的老师，为何临别时对他说那样的话！”银月气到发抖：“就和你这些……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脑洞一样！你欺骗他的感情时……”
“等下，等下！”关攸宁打断他：“你别以为我在这出不去你就可以信口雌黄！我告诉你！我最后一次见他时候他也才十五岁！！”
“是啊，就和万俟恭一样，关小姐。”银月笑的阴森森的，指着外面道：“和你将他推下山崖时一样！”
“你把我当什么法外狂徒了！我在现实世界能杀人吗？？”关攸宁也气到上火：“我走的时候，最后一次见他，对他说我毕业要回家乡了，不能再常来见他了，我的学弟学妹们会接替我来做志愿者的。”
“他问，如果他想找你怎么办。”
“我说给我打电话啊！”
“他问，如果想见你怎么办？”
“我说，你现在还没成年，不能乱跑。想见我跟我视频通话。”
“可他在孤儿院根本没有可以通话视频的手，那时你承诺工作赚到了钱，会买一个送给他。”
“我这样说就是欺骗他感情？我想买来着！我攒够钱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孤儿院了。他父亲也不接受园长再联系他们”关攸宁费解道：“我怎么做错了。”
“最后，他说：关老师，我如果想你，能在梦里见你吗？像《牡丹亭》那样。你对他说……”
“在古装的梦里，你要叫我师傅。”关攸宁喃喃道：“什么意思？他当时……难道是……我以为……我只是当他是小孩子，我以为他只是那么一个……一个比喻……但若真是这样，真的是他对我有情，为何再也没来找过我？”
“因为他找不到你了。”银月的话让关攸宁一愣，但很快回过神道：“怎么可能？我这样的上班社畜什么电话都接！就是电信诈骗我都得接起来问两句！我回乡换了新号码是给通讯录和微信群发的！你少讹我！就算那时候他在孤儿院没自己的手机和微信，至少问问园长也知道的吧。或者我的学弟学妹们！再或者随便搜搜我的名字，也能找到我的沙雕微博账号！”
“他回到家便卷入家族斗争，害怕给你带来危险，始终坚持没有联系你。一年后，他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却被对手报复，出了车祸。他失忆忘记了回家前的一切，包括你姓甚名谁，但却仍然记得对你的爱。”
“哈？你别欺负我读书少，我是谁都不记得了，还记得爱我？这说不通。”
“这当然说不通，他的心被这样自我矛盾的焦灼所折磨，产生了严重的后遗症。他必须接受治疗。解开他心中的那些死结，填补他脑海中缺失的部分。”
“你觉得那些死结是我打的？”关攸宁气笑了：“我哪知道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那你倒是他生病时候就来找我啊！你搞这一套干嘛！原来说到底不是补我的脑洞，是补他脑洞！”
“我找过你！关小姐！”银月的指责让关攸宁皱起眉努力思索，银月又道：“你拒绝了我们！”
“等等！你们是那个西装男诈骗集团的人？”